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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匣中既有三尺剑,敢入吴潭斩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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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 匣中既有三尺剑,敢入吴潭斩龙子 (第1/2页)

也许是因为诸多星辰显现,星辰上有风吹来,吹散了厚重的云雾。

原本黑暗笼罩的夜晚,反而有月色透出,紧接着一轮明月在天上云雾中若隐若现。

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天上的孤云稀月,令许多人都觉得今日的夜晚萧瑟而又孤寂。

盛姿从十里长宁街走来,最终也不曾见到陆景。

舞龙街上的那棵槐树在这冬日中,越发显得寂寥。

甚至站在舞龙街口,远望着悠长的街道,还在怔然出神。

南禾雨和持星将军站在那巨大槐树的枝干上,望着盛姿的背影。

此时的盛姿发着呆,有些不知所措。

叶舍鱼望着盛姿,脸上的白星面具上,星星点点的光彩还在不断转动。

“不惜深夜赶来,又孤寂而萧瑟的站在这舞龙街口,你看……你南家小姐不曾珍惜的人物,总也有人迫切的惦念着。”

叶舍鱼语气有些可惜:“只是……陆景先生这一遭给他人抓住了把柄,原本他虽然是一介白身,却颇有声望,又是十三皇子少师,论及地位倒也有些。

只是现在……两条天龙之争,他已经与李家有了血海深仇,七皇子也绝不容许有这样的天骄,站在他的对立面。”

南禾雨腰间千秀水此时此刻显得越发平静,就连微风吹过剑鞘,都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她也远远看着有些慌乱的盛姿,耳中还回荡着叶舍鱼的话。

良久之后,她却微微摇头:“当时我心有执念,不愿意被拘束在玄都中,也不愿意身上带着家族的枷锁。

时至如今,不曾与陆景先生成婚一事,我仍然不后悔,我剑心之所以有愧,是因为我作出决定之后,又优柔寡断,不曾担起这桩事中应该担负的责任。”

“而陆景先生所修行的剑意惶惶如大日之光,烈烈如扶光之焰,我站在他的角度却并不觉得他是冲动出剑……如果他不出剑杀人,我反而会觉得诧异。”

南禾雨想到这里,不由低下头来,想起冰峰上陆景刻下的四行文字,想起那四行文字中所夹杂着的锋锐剑气。

剑气冲天,其中夹杂着希望,又夹杂着一往无前的锐气。

他人看不懂,南禾雨那颗羽化剑心,却能清楚的感知到。

“不论冲动与否,陆景先生面临的劫难,终究十分沉重……而他如今去了皇宫,玄都李家想要以律法杀他,等到天亮之后,京尹府开案,就会上呈太玄宫,让京尹府赤狮进宫拿人。”

“如今,李雨师带人前去围杀陆景先生这件事,反而并无多少证据了。

反倒是陆景持剑走入舞龙街,剑斩李雨师的事,被舞龙街上不知多少将军,不知多少下人看见。

七皇子与玄都李家,必然要解决这件事情,置陆景先生于死地!”

叶舍鱼说到此处,语气中的可惜越发明显了:“我在玄都许多岁月,以我的年岁,尚且不曾看到过如同陆景先生这般出彩的少年。

他身上自有清正之气,容貌、天质自不必多言,又有可称天才的天赋,只是可惜……这样的人物,却终究躲不过权力的倾轧。”

南禾雨默不作声,又远远看到原本呆呆站在舞龙街口的盛姿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去,步伐匆匆。

她想了许久,又转身看向太玄宫:“陆景先生前往太玄宫,也许并非仅仅只是想要短暂避一避灾祸。”

“明日便是……殿前试,卯时初,参加元神、武道两试的修士,便会入朝面圣,可京尹府开案、上呈太玄宫,等待太玄宫内务府批阅,总需要一些时间。

陆景先生……也许是想要以殿前试破局。”

持星将军先是微微颔首,旋即又微微摇头,她认认真真看向南禾雨,询问道:“便是得了优胜又如何?虽说得了殿前试优胜,便可向圣君提请,可他终究犯下大案,想要让圣君在朝堂上赦免他的罪过,并不容易。

你我皆知大伏律法如何,可既然此事已经摆到了台面上,终究要给玄都李家一个说法。”

“而且……陆景先生天资不凡,可他却身受重伤,元神大亏之相尚且不曾被弥补。

他自身剑意自然玄妙,可就算剑气玄妙,能够引动唤雨剑,可以他如今的元神,想要掌控三品的宝剑,只怕极难。”

南禾雨侧头看着太玄宫,看了许久,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持星将军道:“其实,陆景先生刻在冰峰上的四句文字与我而言有着不小的裨益,在那之后他也曾出言指点我。

如果他与我相争……”

南禾雨话语至此。

叶舍鱼瞬间明白过来:“伱想要让出唤雨剑?”

南禾雨微微思索,旋即摇头道:“陆景先生的元神自有玄奇,他明明元神大亏,元神上布满裂痕,却仍然能够突破境界。

也许以他自身元神,也能承载三品宝物。”

东宫。

朱雀仍然一身青红二色的长袍,站在殿宇中。

太子禹涿仙正低头写字。

仔细看去,他写的却是陆景曾经写给他的“学道须猛烈”五字。

朱雀望着自己身躯前方一丈之地,不曾抬头直视太子,道:“陆景先生底蕴厚重,我在他身旁清晰看到他捏碎一枚宝石异宝,引天上天官星降神而来,杀出一条血路,又前往舞龙街,杀了李雨师。

只是……陆景先生成于自身的气性,却也同样败于自身气性。

他剑道以及胸中正气,俱都来源于他一身猛烈气性,也正因如此,舞龙街上他也被自身的气性裹挟,不得不剑斩李雨师。”

朱雀说说自己的理解,语气中还夹杂着清晰的感叹,眼眸中颇有敬佩。

太子和陆景饮茶时,朱雀曾经在太子身旁斟茶,当时的朱雀还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对陆景那般客气。

可今夜之后,朱雀心中才明白……

陆景能够修出那道扶光剑气,并不是因为运气,也不是因为传承,靠的是自身那一口真材实料的中正、勇猛气魄。

“这样的人物,若是不遭此难,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可越是如此……七皇子、玄都李家、褚国公府则越是容不下他。”

不知不觉间,朱雀在太子面前,竟发出这样的感叹。

太子临摹陆景文字,又拿起纸张吹干上面的痕迹,仔细端详着自己写就的猛烈二字。

他一边看着,一边随口道:“无论天资如何,气性一物,总需要磨砺。

陆景之所以能修出这般中正勇猛的气性,与他在九湖陆府的遭遇脱不开关系,以彻头彻尾的白身斩去许白焰、独身走一遭舞龙街面对诸多将军威压镇压也让他的气性越发圆满。

此事虽然是大劫,若陆景能够不死,以他那一身剑气,虽然仅仅只是化真修为,寻常神火虚境,只怕遇到他的剑意,都要退避三舍。”

朱雀听到太子这般评价,眼中不由露出现惊异。

神火九重,每三重一个元神大关。

神火虚境,便是指神火一重至三重。

陆景虽然杀过大至比丘这等的神火一重,也就是虚境入门强者,可终究靠的是其他底蕴。

他只凭借自身修为,自然无法和神火虚境争锋。

毕竟……

修行一道,第五境和第六境之间,有着莫大鸿沟,并非轻易就能弥补。

元神第六境,九重神火之间也同样如此。

“只是可惜,陆景所遭遇的这桩劫难,确实有些困难。”

朱雀心中这般想着。

太子则是放下手中的纸张,脑海中突然闪过二字。

书楼……

又想起高坐在帝位上的圣君。

“陆景一旦凭自己越过这一劫难,在这太玄京中以他一身扶光剑气,即便是南禾雨、北阙龙王三太子,都不可与他相提并论。”

——

此时的陆景正在槐时宫中。

即便已是深夜,炎序皇子和璃芸女官并未休息。

炎序皇子就坐在陆景对面,那稚嫩的面孔上满是紧张和担忧。

这向来坚强成熟的年幼孩童,此时眼中满是泪水。

“先生,我现在就去竹中阙见七皇兄。”

炎序皇子道:“我也不知为何会闹成这般样子,可我与七皇子一母同胞,我去求他开恩,也许这件事情还有……”

“炎序皇子。”

陆景宽大衣袍遮住躯体,与炎序皇子一样,跪坐在软榻上,喝了一口璃芸女官斟来的茶水,望着炎序皇子道:“天龙之争,乃是大势之争,而我如今已经站在七皇子对立面,李雾凰不久之后便是七皇子正妃,少柱国李观龙是七皇子强有力的支撑。

所以当我与李雨师之间有了嫌恶的那一刻,七皇子就绝不可能因任何事与我交好,否则就代表着他会与玄都李家生出隔阂。”

“炎序皇子今日便是去求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太玄京中,并非只有七皇子有人格,我陆景同样也有人格……就好像我曾听到坊间传闻,许多人评价我与南国公府之间的纠葛,说是南国公应该按照礼数,招我为婿,不应让我入赘,以此保全我的尊严,让南国公府锦上添花,让退婚一事不至于让南国公府丢了那般大的脸面。”

“可是这桩事里,那些如此评价的人们,想到了南国公府的抉择,也想到了南国公府的脸面,觉得这样一来,便能解决我与南家的纠葛。

可他们却唯独不曾想过我的想法!

南国公府说让我入赘我就入赘,说要召我为婿,我就立刻同意,去南国公府当女婿?

他们想要召我为婿,总要问一问我的意见,所以依照那些人的想法,是觉得我不应当有我自己的想法,南国公府提出来我就要答应?”

陆景小声地讲述着,语气却十分平静,一字一句好像是在教授炎序皇子什么道理。

炎序皇子低头细想了许久,这才点头道:“南老国公大约也是想到这些,如果想要让先生做他们的女婿,就要问过先生的意见。

可陆景先生却有可能不答应,正因有了这样的顾虑,南停归才会手持婚帖,想要先将先生迎入府中再说。”

“先生此时与我说这些……想来也因为你心中自有不屈,在七皇子一事中,同样不愿妥协。”

陆景凝视着炎序皇子:“往后等你开府,御下迎贤之时,也要明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他日若你站在云端,不要觉得站在云端者就不会引起他人的怒意以及恨意,更不要觉得你身份贵重,天下人就要全然按你的意来。”

小小的炎序皇子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只是眼中更加烦忧起来。

“可是……先生,等天一亮,京尹府……”

陆景看着十分担忧的炎序皇子,笑道:“不必担忧,许多事等事到临头,才能够下定论。”

“明日,自有明日的恩泽。”

禹炎序十岁的面容上,清晰的闪过愧疚之色。

“先生,我在诸多皇子中最为势弱,您乃是我之少师,可今夜有人要围杀于你,我起不到丝毫助力。

如今你身陷险地,还不忘教我开府待人之道,我却只能……”

禹炎序说到这里,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站起身来,转身走入自己的寝宫中。

大约过去十几息时间,并不高大的禹炎序双手捧着一把长剑,徐徐从宫中走出。

“先生,以我的年岁,还无法轻易出槐时宫,明日先生无论做何打算,还请先生拿我这柄槐时剑前去!

槐时剑乃是大匠造为我打造,自有其珍贵之处,乃是一柄三品宝物。

可这把槐时剑自从入我手中,却从来不曾出鞘,倒是让这把宝剑蒙尘。

今日先生有难,炎序无以为助,唯有以这柄宝剑为赠,希望先生能够得脱厄难。”

禹炎序双手捧着宝剑,递到陆景身前。

陆景看着这般青褐色的槐时剑,望向炎序皇子的眼神,越发柔和。

这许多日子以来,陆景不止一次看到过禹炎序十分爱惜的擦拭着这一柄槐时剑,有时这小小的孩子,还与这柄剑窃窃私语。

可陆景却没想到,这般爱惜槐时剑的十三皇子,竟然会将这把剑拱手相送,这让陆景颇为意外。

炎序皇子看到陆景不接,又道:“先生曾经教我仁爱,先生自为我少师以来,也倾囊相授,教我良多,其中虽有圣君之命,我却也能感知到先生话语、文章中对我包含的期许。

先生自有期许,炎序总要报师恩……”

他这般低语。

一旁的璃芸女官低着头,很想要提醒炎序皇子……

陆景此时的元神颇多裂痕,就算陆景先生受了这把三品宝剑,也只能当做一柄锋锐的菜刀,无法以元神祭炼,无法以此催发先生那玄妙无比的扶光剑气。

可这位始终陪伴在炎序皇子身旁的女官,看到炎序皇子忧虑而又期待的眼神,就不再多说什么。

陆景听到炎序皇子这番话,探手接过宝剑。

这柄三品宝剑落入他的手中,只觉其中一道道锋锐的剑气此起彼伏,浩大的元气储存在其中,又有种种神秘的力量穿行于剑身,让手持这把槐时宝剑的陆景,元神在刹那间都变得凝实厚重许多。

三品宝物……确实不凡。

尤其是这一柄宝剑,出自大伏大匠造手中。

“这把宝剑,哪怕是在三品宝物中,也称得上顶尖。”

陆景右手落在剑柄上,轻轻一动,银白色的剑身就映照出一道剑光,原本有些昏暗的殿宇,因为这银色光辉,而变得灿亮。

炎序皇子看到始终晦暗的槐时剑,落入陆景手中便迸发出这等光辉,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

而陆景拔剑出鞘,手腕一动。

数道剑气喷涌而出,落在身前的桌案上。

璃芸女官眼神不由一滞,炎序皇子也低头看向桌案。

只见桌案上,陆景数道剑气,刻出一个文字来。

——“骨”!

“修行一道,自有其韵,剑之一道,自身的剑意也要有自身的骨,修行剑道若只是想要求一个平庸,倒不必讲究许多,练剑便是。

若是想要得一个大成,要找到自己的骨。”

陆景收剑回鞘,将槐时剑递给炎序皇子。

炎序皇子抬头,有些不解。

陆景摇头笑道:“这柄剑并不适合我,我虽然不曾见过大匠造,可看到这柄剑,就知道大匠造铸造着槐时剑,并非是随意为之。

他看透了你的心性……这是一柄仁义之剑。”

禹炎序还想再坚持一番,陆景持剑的手,又朝前几寸。

禹炎序思索几息,终于从陆景手中接回槐时剑。

“既然是仁义之剑,自然是适合先生的……为何……”

“我前路坎坷,且不论我心中仁义与否,我想要走过劫难,就需要更加磅礴浩荡的剑。

而你不同……炎序皇子,你如今端坐于槐时宫,只需仔细修行,认真读书,心中持仁义良善,往后自有所得,不必在乎其他磨难。”

陆景话语至此,又对炎序皇子行礼道:“时候已经不早了,皇子与女官自去休息,明日清早,我恐怕不能再教授炎序皇子,就准皇子一天假,读书之余,可临摹着桌上的骨字。”

炎序皇子站起身来,向陆景行了一个弟子礼,又深吸一口气,抬头强笑道:“先生,你身上自有诸多不凡,不凡者多遭劫难磨砺,却总能遇山越山,遇水渡水,总能参破眼前迷雾,得见世界之真!

炎序还在槐时宫中等你,这桌案上的骨字看似简单,看在炎序眼中,却有诸多疑难,还望先生回来教我。”

炎序皇子话语至此,又转身离去,一路前行,还时不时转头看向陆景。

璃芸女官看着炎序皇子,起初有些不解,突然又明白过来……

自从娘娘逝去,在这广阔的槐时宫中,尚且幼小的十三皇子便独身坐在宫中。

除了她这位随身女官之外,极少见其他人。

国子监那些先生前来,多数只是各司其职,又碍于皇子的身份,教授起学问来上来刻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唯独陆景来了槐时宫之后。

炎序皇子才多了一位朋友,也多了一位真切关心他、教导他的长辈。

正因如此,炎序皇子才会这般敬重陆景先生。

陆景所教授的“仁爱”二字,也被炎序皇子认真记在心中。

“生而大丈夫,莫要扭扭捏捏,炎序皇子,往后我还会教你,仁爱之余也要有些霸道之势才是。”

陆景看到炎序皇子这般模样,又出声提醒。

而这话语里……好似又是一种承诺。

他还会回到这槐时宫中,还会继续教授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听到这番话,低头细想,又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寝宫而去。

璃芸女官又为陆景添茶,恭恭敬敬向陆景行礼。

“璃芸就在殿外等着,若先生有所需要,轻唤我的名字便可。”

“璃芸女官也去休息吧。”陆景声音柔和:“我读一读十三皇子珍藏的典籍便是。”

璃芸女官低头想了想,也并未坚持。

槐时宫前殿中,就只剩下陆景一人。

陆景坐在桌案前,读了好一阵书,让自己心绪越发平静。

这才转头看向殿宇之外,虚空中那若隐若现的月亮。

“迎战萧楼将军、李雨师,以及诸多强者,无论如何都是凶象,天官降神石这等珍贵的奇物,也因此战而消耗。”

“可是天官降神之后,我修行得以突破,扶光剑气越发炽盛如阳,强盛无比……还有……趋吉避凶命格之下,许多收获。”

迎战李雨师以及诸多强者,让陆景收获一道【兵骨】命格,这道命格乃是【璨绿】命格。

【一应刀剑宝物落入陆景手中,则威能大盛】……

除了这一道璨绿命格之外,陆景还收获二百命格元气。

而舞龙街上,陆景玄檀木剑出鞘,杀了李雨师……

当趋吉避凶命格流转,陆景就察觉到,舞龙街前,陆景不杀李雨师,反倒是大凶之兆。

陆景一身气性将因此而崩解,扶光剑气、春雷精神俱都会消散于虚无。

这就意味着……陆景最大的依仗都将化为尘烟,消失不见。

自身强盛才能在这世道下活得久远一些,若陆景身上没了扶光剑气,没了春雷精神,修为战力哪怕仍然称得上“不俗”二字,却已经不算真正的盖世天骄!

而且就算陆景不杀李雨师,也并不意味着七皇子、玄都李家,会就此停手,不再对付他。

就像他方才和十三皇子所言……

天龙争斗,争夺的乃是大势,七皇子绝不容许一个与他有杀身之仇的天骄存活于当世。

而陆景杀李雨师,却是吉象……

“舞龙街前杀了李雨师,无论是我的春雷精神,还是我的扶光剑气,都有莫大进精……

尤其是扶光剑意威能大增,气性所至,又有颇多明悟,不久之后,应当能够衍生出第二道剑意来。”

吉象当头……又有殿前试机会近在眼前,再加上陆景对于自身剑意、精神,本来就颇多自信,陆景才会义无反顾,佩剑进这太玄宫中,想要在九死一生中夺一夺生机。

“这吉兆之下,也有所获,并无什么元气,倒是有一道明黄机缘。”

“璨绿命格兵骨,三百命格元气,一道明黄机缘……此乃我之诸多所获,莫说其他,光是一道璨绿命格,就算得上所获甚厚。”

“而加上之前的命格元气积累,也已经能够提升匹夫之怒命格。”

陆景心念闪动。

他脑海中,诸多光芒映照之下,一道道白色流光融入明黄色的光团中。

明黄命格匹夫之怒在刹那间崩碎重组,化为了璨绿命格!

“【君子之怒】……”

陆景眉头微跳。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璨绿命格,去除限制,去除时效,于敌五步之内,自身气血大幅度提升、肉体强度大幅度提升,武道玄功威能大幅度提升(自身武道境界修为越强,加成幅度减弱)…】

当匹夫之怒蜕变为君子之怒,陆景周身气魄变得更加深邃。

而他体内的气血也已轰然而动!

刹那间,陆景气血流通的速度变得越发炽盛,九神持玄法不断流转,其中带着一道道春雷精神的气血,变得越发炽盛。

陆景所构筑出来的气血雪山,变得越发高耸,气血流转间,透露出浩大威严。

“雪山之后便是大阳……有九神持玄法,又有春雷精神,我距离武道大阳已经不远。”

陆景长出一口气。

抬眼看去,却见天上的月亮竟然变得越发皎洁,比起之前不知清晰了多少。

而这月色下,许多人都在努力。

南禾雨、持星将军就在这深夜中,站在太玄宫之前,等待着宫门大开,去那太乾殿之前,见一见圣君威严,也看一看陆景是否真就能缔造些奇迹来,让圣君开口,保全性命。

盛姿先是匆匆回来府中,求自己的父亲,太枢阁次辅叹了一口气,答应盛姿,会为陆景求情。

在这之后,盛姿又写下一封信件,递入宫中仙游公主处。

仙游公主亲派自己的轿子出宫,迎接盛姿入宫。

而此时此刻养鹿街、空山巷中……

裴音归见陆景未曾归来,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担忧起来。

她自然知晓陆景杀了这繁华太玄京中,立于最高处的家族之一的公子,也知晓陆景入了太玄宫。

她不知陆景会被如何处置,心中只期盼着……陆景先生能够安然归来。

“此心安处是吾乡。”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愿笼罩在先生身上的凛冬也尽快散去。”

空山巷另外一处小院中。

十一先生和青玥坐在院中。

原本刺骨的寒风,此时却好像因十一先生的存在,不曾入这小院里。

青玥捂着自己的心,皱着眉,与还是宫中的陆景一般,抬眼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色洒下清辉,照在青玥身上。

“公子也应该在看月亮。”

沉默良久,青玥忽然站起身来,走入主屋,说道:“往日里一旦有月亮出来,公子总会让我磨墨,他好亲自画一幅明月图。”

“今日不知公子去了哪里,若是他突然回来,又想要作画,无人给他磨墨,总归扫了他的兴致。”

青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听在面色如霜的十一先生耳中,却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十一先生并不曾和青玥说什么。

陆景也不曾和青玥说什么。

可不知为何,青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原本就有的心悸,也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十一先生看到青玥的模样,手腕轻转,一缕桃花香气飘散而去,落入青玥鼻腔之中。

青玥心悸的毛病,却并无丝毫好转,她强自支撑着身体,不断磨墨,却一语不发。

十一先生有些诧异……不过心悸而已,她这位天下有名的名医,竟然无法药到病除。

“世上唯有心病最难医。”

十一先生明白过来,看到娇弱的青玥,不知为何向来心硬如铁的她竟生出些恻隐来。

“我只是来见陆景,陆景今日不归……想来是……”十一先生难得开口。

青玥转过头来,对十一先生强笑道:“您是书楼的先生,来看公子也是应当的。

公子今夜不归,也许是去了莳花阁听曲,也许是和其他几位先生一同讨论学问,青玥不懂这些,只是怕慢待了先生。”

青玥呼吸越来越急促。

十一先生不动声色,一道神念转瞬即逝。

青玥身体霎时间软了下来,似乎失去了意识。

十一先生看似缓步前行,却又在眨眼间来临青玥身旁,托住青玥的身体,将她放在床榻上。

她做完这些,就坐在一旁,也如同青玥一般望着天上的月色。

上一次看月不知是何时?也许是在那桃山上。

转瞬间几息时间过去。

青玥睫毛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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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先生更加惊异,却又看到青玥睁开眼睛,床沿支撑的躯体坐了起来。

“你如何醒了?天还未亮,再睡……”

青玥摇头:“要给公子磨墨。”

十一先生怔然,良久之后,她也站起身来,对已经下床的青玥道:“我来帮你。”

……

卯时初。

一身青衣,脖颈之间还有一道青龙印记的青龙君,已经有几位貂寺接引,来临太先殿之前宽广的殿宇之前。

太玄宫自然恢宏无比。

太乾殿作为朝会所在,自然要容纳文武百官,而殿前那偌大所在,白玉为砖,又配上明珠点缀,又有十八根华表上,篆刻着一种种瑞兽。

五方龙宫中,除去天龙位格的中央龙君之外,其余四方龙王,甚至不曾被雕刻于其上。

此时此刻。

各方朝臣俱都已经入了太乾殿中。

太乾殿前方,却悬浮着一道闪烁的金光。

金光闪烁间,隐约可见一柄白色的长剑,悬浮在天空中。

那长剑周遭云雾升腾,又有诸多水汽浮现。

一股股沉重的威压从长剑上迸发出来,弥漫着这广大的殿前玄台。

此乃殿前第一试,元神之试。

太乾殿中门庭洞开,其中文武百官,俱都望着殿外玄台。

可从外朝殿宇中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朦胧。

而这广大玄台两侧,一座座颇为遥远的宫阙上,也站着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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