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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陆景字帖,河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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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前堂中,太子却忽然笑道:“七皇弟,却不曾想你收藏了这么多名家字画。

这问客堂中,因有了这些字画倒是显得越发厚重了许多,笔墨之美还要美国琉璃玉石。”

太子开口。

问客堂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许多人左右看去,却见悬挂在问客堂中的字画,确实皆出于名家之手,珍贵不说确实也充斥着浓郁的美感。

大儒李慎极好字画,举宴之时目光就都在这些字画上。

“钱塘观潮画卷、听琴图轴、梨花白燕扇面、牧马图卷……”

“大楷、隶书、齐书、瘦金、行书、草书……”

“北川四家、松江画派、吴门八家、齐国高门,甚至还有真武山观阳子的画作,这些字画确实殊为不易。”

众人纷纷开口,落目之处确实都是名家字画。

李慎看着这些字画,良久之后,却忽然对一旁的季渊之道:“仔细看来,草书却是少了些。”

季渊之正要回答。

坐在上首的禹涿仙却转过头来,朝着李慎行礼,笑道:“李慎先生与我想到了一处。

天下书画名家各成其势,如今却已大楷、行事最令天下士子着迷,运用也最为广泛。

但在这太玄京中,却因为有一位少年书法大家,年轻人却更青睐草书。

我听人说过,就连皇弟在竹中阙之时,也经常临摹这位先生的草书。

如今在这见素府中,却唯独缺了这位先生的字,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众人立刻就明白太子禹涿仙口中的那位少年先生究竟是谁。

盛姿和安庆郡主对视一眼。

上首的李雾凰却不由低下头来,眼神也有诸多变化。

禹玄楼认真听着,神色不改,坦然笑道:“我在竹中阙中确实时常临摹陆景先生的草书,景体草书自有其不凡,他人临摹终究差距良多。”

七皇子声音温和,即便禹涿仙提及屡次与七皇子一脉产生碰撞的陆景,眼中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满是对于陆景的敬佩。

禹涿仙嘴角露出些笑意,看着禹玄楼道:“说来也巧,我方才进见素府时,正好听到迎门在执笔写礼,我隐约听到陆景先生今日不曾前来,却差人送来了一幅字。

正好可以弥补不足。”

“陆景先生送来了一幅字?”禹玄楼有些许红晕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点头道:“这倒是意外之喜,陆景先生乃是文坛新贵,更是笔墨大家,能添他一幅字,我这见素府也能添几分光彩。”

禹玄楼这般说着,既然看了身旁下人一眼。

那下人匆匆而去,回来又与禹玄楼耳语几句。

禹玄楼这才颔首:“陆景先生被琐事缠身,无暇来我见素府,但确实特意差人送了一幅字过来,倒是有劳陆景先生了。”

朝中诸多大臣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些好奇,却都不曾说话。

反倒是那禹涿仙却将手上的玉盏轻轻放在桌上,笑道:“陆景先生的字画流传的太少,平日里朝中许多人送上求帖,陆景先生院中总是有人以小楷回信婉拒。

但是陆景先生之名却早已传遍太玄京,就连李慎先生与渊之先生都极为认同陆景那几帖草书。

今日皇弟得了陆景先生的字,不妨拿出来,令我们也观赏一番。”

禹涿仙眼中饶有兴趣,似乎确实好奇于陆景送上的那一幅字。

七皇子眼神却微微一变。

问客堂中诸多人俱都低下头,自顾自喝茶饮酒,不再开口。

而那屏风之后,李雾凰不免皱起眉头,看向太子的方向。

安庆郡主、盛姿也都已然明白过来。

“太子明明知晓陆景与七皇子一脉有着无法消弭的大仇,陆景不曾亲自来这见素府,而是送上一幅字。”

安庆郡主心中暗道:“也许陆景这幅字中,乃是怒斥之语,甚至……陆景字如剑光,里面含着一道剑光也说不定。”

在安庆郡主心中,陆景胆大包天,向来喜欢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他就算绝不会胆大妄为到杀七皇子,但酝酿一道锋锐剑光,照一照七皇子眼睛,陆景必然是敢的。

而太子此言,却是将七皇子架在高处,今日乃是开府之宴,七皇子打开字轴,里面的字句若是落了七皇子的脸面,那么这场宴会也就变的难看了许多。

这问客堂中的人们一个比一个精明,又岂会看不明白这些?故而都沉默下来,只顾着饮酒吃宴。

太子禹涿仙眼中却带着笑意,望向禹玄楼。

禹玄楼低着头,注视着桌案上的美酒,神色不改,却并不答话。

坐在最前列的褚国公呵呵一笑,他脸上刀疤耸动:“老朽是个粗人,只愿看美人起舞,却不愿看那些所谓高雅的字画。

据我所知,太子与陆景先生私交甚好,你若想要看陆景先生的字,又何必再这见素府中看?”

“国公说的也是。”太子脸上笑意越发灿烂:“既然如此,某也就不强求了,毕竟这幅字,是陆景先生送给皇弟的贺礼,好字好画一人独赏,其实也是一种乐趣。”

七皇子不再多言,举杯示意太子饮酒。

太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这才站起身来,道:“今日为七皇弟贺,某不胜酒力,不多相陪。”

问客堂中众人纷纷起身,恭送太子。

安庆郡主向来喜欢看热闹,见七皇子不愿拿出陆景的礼物,眼中还有些可惜。

“这七皇子胆子小了些,必然是怕陆景给他难堪。”

安庆郡主神识流转,传入盛姿脑海中:“不过……我还记得在你家院里第一次看到陆景的时候。

谁能想到一身寻常青衣的庶出子,到了如今,写下一幅画作,就连当朝皇子都不敢轻易打开。”

盛姿不由瞪了她一眼,安庆郡主这才吐了吐舌头,低下头来。

不过几息时间,她又兴致勃勃的抬头,对一旁的陈鹿鸣道:“这几日你兄长不在,不如与我们一同逛一逛太玄京?”

陈鹿鸣低着头,有些犹豫。

她看着自己如若无物的双腿,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盛姿也连忙接话:“太玄京有一座桃山,山不高,但是山上满是桃花盛开,四季不败,是太玄京中最值得称道的所在。

只要不摘桃山上的桃花,就可肆意游逛。

鹿鸣小姐,不如明日我们一同去游山?”

陈鹿鸣身躯娇弱,面色苍白,眼中挣扎了一阵,最终却摇了摇头。

“谢安庆郡主和盛家小姐相请,只是鹿鸣已然是残缺之身,桃山高耸,我恐怕是攀不上去了。”

安庆郡主大大咧咧:“这有什么,我推着你便是……”

陈鹿鸣不回答。

盛姿却叹了一口气,哪怕隔着屏风,她也能感觉到苏照时充满期望的眼神。

可是……陈鹿鸣却觉得苏照时是一座高耸的山岳,她以这残缺之身,不应该多有念想。

“河东河北世家与大柱国本就有嫌隙,如今陈家小姐又觉得自己是残缺之身配不上苏照时,这姻缘啊……有时真是伤人。”

盛姿心中这般想着,旋即又想到陆景。

也许,她应该再主动一些。

今夜晚宴就在吵闹中结束。

偌大得问客堂,只剩下七皇子一人。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滚着轮椅车轮,来到会客堂中,却见七皇子手里正拿着一幅卷轴,眼神漠然。

那老人声音嘶哑:“又何必犹豫?打开看一看也就是了。”

禹玄楼将卷轴放在桌面上,道:“只是忽然想起来,方才会客时我竟有些不敢打开这卷轴。

陆景的风头,太盛。”

“你怕他落你脸面。”那老人道:“你的选择倒也无可厚非,你是当朝七皇子,即将迎娶少柱国的妹妹,母家又是褚国公府。

今日朝臣齐聚于此,避一避风险是人之常情。

而陆景不同,陆景行事飘忽,似乎是在规则之内,却没有太多可以拘束的身份,形式跳脱不说,还偏偏很爱冒险,需要顾虑的不多。

你今日不曾打开陆景画卷,虽然也落脸面,可总不至于太过难堪。”

白发老人说了这番话。

禹玄楼眉头舒展,打开卷轴。

须臾间,他面色顿变,眼中不由闪过了然。

那白发老者一道神识流转,落在那一幅字上。

却见其上写着一行字。

“尚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一幅字并非用草书写就,而是用了大楷,似乎显得颇为认真。

“陆景不曾用草书,也不曾想要让我难堪?他这是……为我荐书?”

禹玄楼难得眉头皱起,神色也变得阴郁下来:“他以为,我不曾读过尚学?要为我解释尚学之道?”

那白发老者也沉默下来。

他与禹玄楼俱都猜错了陆景的用意。

原以为以二人之仇怨,陆景这幅字中必然暗含玄机。

可陆景却好像是在一本正经地教书,无愧他书楼先生之名。

“又猜错了陆景所为。”

禹玄楼随意将卷轴扔在桌上,眼中似乎有些烦闷。

重瞳中闪出的光彩也暗淡了许多。

“不过……单卷轴上这一句话,陆景与我便只能是两路人。”

“槐帮已然布局河中,陆景既然除不掉,暂且由他。

河中之事若可成,则万事皆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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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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