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开口呵斥,就连站在太乾殿前方的带刀侍卫,都目露犹豫,似乎只有想起此时圣君不曾临朝,又见了这群臣反应,最终甚至不曾阻拦陆景任由陆景步入其中。
陆景踏在红毯上。
那殿宇中,许多人的目光落在陆景身上。
这些目光中有敬佩、有冷眼旁观、亦有冰冷,这些对于陆景而言再平常不过。
可其中唯独有一道目光却似乎无情无性,便如同一位斩去所有羁绊,只低头看众生的仙神一般注视着陆景
陆景目光一瞥……
是神霄伯陆神远,是他这具躯体的生父。
此时陆神远手中也拿着一枚玉笏,他就站在群臣中,在这贵人无数的朝堂上,区区一位五品的散将似乎并不起眼。陆景上朝,理应当有人注意陆神远的反应,毕竟陆景与九湖陆家之间曾经还有颇多牵连,闹出了许多笑话。
可偏偏殿宇中的群臣,似乎早已忘记了陆神远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陆景心中觉得奇怪,此时也并不在意,因为他迈步前行,已然来临那两位龙王身前。
东海龙王敖寒关、南海龙王风住壑并肩而立,看到陆景近前来。
他们二人静默不语,敖寒关眼中却有一道道寒光乍现,似乎要锁住陆景。
姜白石还坐在那红椅上,嘴角牵扯出一抹笑容,缓缓闭起眼眸,却侧耳倾听。
太枢阁次辅盛如舟见了陆景,心中早已放下心来。
陆景归来,想必他那女儿也必然已经归来。
短暂的沉默……
大儒季渊之看到陆景的背影,忽然叹了一口气,他轻轻摇头,道:“陆景先生的安然归于太玄京,是大伏之幸。只是……这里毕竟是朝会之地,陆景先生并无官身,不久圣君临朝,难免不妥。”
季渊之道:“不如先生在殿前等候片刻,至于这殿中腌臜……又何必理会?”
这位名声震动天下的大儒说出这番话,殿中骤然间鸦雀无声。
风住壑眉头轻动。
那东海敖寒关却猛然转过头,冷眼看向季渊之。
季渊之前半句看是想要让陆景持礼而行,后半句却直称“殿中腌膜”四字,这四个字说的又是谁?
此时放寒关这位东海龙王的目光便如同深海中的激流一般,无声无息却又杀机连绵。
那季渊之却似乎并不在意,目光仍然落在陆景身上。
陆景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并不出彩的儒道言官,脸上也浮出些许笑容。
早在他尚且不曾修行的时候,就曾经读过许多季渊之的典籍。
季渊之典籍颇具风骨,他说鬼、说妖、说儒道释三法,唯独不提人。
那时的陆景尚且还在疑惑,这位儒学大家精读学问,却不落在以人为本的实处又不知为何。
可今日在这朝堂上,季渊之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心中忽然明白过来。
另一位大儒李慎低着头,望着眼前陆景先生与季渊之,眉宇间忽然轻松下来。
“这朝堂上,并非全然都是冷眼旁观之辈,有人不提淤泥,大约只是不想被淤泥所累。
又或者那淤泥中不曾长出莲花,不值得提笔。
如今淤泥中长出了莲花,自然要护持一番。”
于是,李慎正要说话。
那陆景却笑出声来,他朝着季渊之行礼,道:“陆景刚刚及冠,今日倒是失礼了,请先生莫怪。”
“只是方才陆景在殿外,却听这殿宇中有腌臜妖孽狂吠,令我心生厌憎,又觉这狂吠声吵得我心烦。
冲动间,陆景便入了这殿中。
“陆景先生!”
陆景此言一出,顿时有大臣踏前一步,呵斥道:“此乃太乾宫,责不可言,先生是读书人,又如何能说出这般失礼的话?许多朝臣纷纷附和,眼中带着敬告之色,似乎想要敬告陆景莫要狂言。
敖寒关似乎不想与陆景在这殿宇中多做争执,他只是拉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
那笑容冷漠,眼中亦有杀机浮动。
“你想要杀我?”
向来温厚的陆景此时却一反常态,他右手按住腰间呼风刀,道:“此乃太乾宫,陆景语句粗俗其实不算什么。可偏偏却有人说话并如狗屁一般臭不可闻。
二位龙王今日前来太玄京想要携五方海余威,甚至借落龙岛那条老烛龙之势,借着北秦攻伐之机,想让圣君治我的罪?”“大胆!”
“陆景,莫要妄语。
“先生……还请退出殿中……”
陆景一言既出。
这殿宇中立刻乱作一团,许多大臣目露惊恐想要让陆景住嘴。
有些人紧张万分,唯恐此时圣君临朝。
那原本轻笑的敖寒关表情忽然僵住,始终平静不语的风住壑也咬牙。
“陆景……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风住壑声音传来。
陆景就站在两位龙王几丈之地。
“陆景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伸出手指,轻弹呼风刀刀锋,一道精铁长鸣声响起,瞬间斩断了朝中群臣的怒喝。
“两位龙王明知西云海罪恶深重,明知是西云海龙王想要杀我在先,明知西云海上不知有多少生民死于西云海龙属嘴中……
这般的西云海,遭了律雷报应,若换做他人,只怕恨不得赶紧撇开关系,唯恐西云海行下的恶事反噬。
可东海、南海两位龙王却敢前来太玄京,以过往功绩质问首辅大人,丝毫不提那些残忍之事……”
“两位龙王,今日我陆景倒是要问一问你们。”
“你们,哪里来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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