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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齐恒也成亲了,砚舟你也得趁早了。”
“我不急,皇兄不也没有娶太子妃。”
齐府满芳园,雨后满园春绿,一蓝一白兄弟,屏退了下人,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花园小径上聊天。
蓝袍男子玉面慈善,亲和兄长之姿,他拍了拍白袍男子的肩,“你呀,就会以我为借口,今日齐府这么多大臣之女,砚舟可有看顺眼的。”
砚舟,是萧沂的字。
萧沂淡笑着摇头,“未曾注意.”
“未曾注意?方才砚舟救下的那名姑娘长得如何,我背对着看不真切,应是砚舟看得最清楚。”
萧沂双眸微眯,他想起方才那姑娘的容貌,只记得眼睛像是两颗水葡萄。
“长得,是好看。”
萧筠调笑,“什么叫是好看。”
只是太过柔弱,不适合尔虞我诈的皇宫,兔子扔入野兽窝,是会被吃干抹净的。
萧沂摇头,“只是砚舟身份低微,怕叫姑娘跟我过苦日子。”
萧筠叹气,他这个弟弟自小在永巷长大,亲娘早逝,难免自卑了些,“你呀,终究也是个皇子,莫要妄自菲薄。”
萧沂点头,“砚舟知晓。”
“知晓就好。”
太子欣慰转头,继续往前走,远处岔口,他忽然看见一抹素影,女子生得冰肌玉骨,比皇宫里的妃子娘娘都要好看,她的美不同,不染尘俗,让人移不开眼。
忽而,女子裙摆间飘旋下一方帕子,像蝴蝶般。
太子捡起,上面绣有兰花,带有兰香,上面还绣着诗,鲜少有女子会在帕子上绣诗。
他抬头,女子还没走远,他赶忙叫住她,“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女子转头,娥眉一愣,然后娉婷缓缓走来。
“多谢公子。”
她声音轻柔温婉,让萧筠想起帕上的诗句,兀自读了出来,“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
“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她微微一笑,纤手接过帕子,不经意间触碰到男人的手指,留有兰香。
然后马上粉着脸一愣,转身迅速离开,不等太子道一声客气。
太子望着女子的背影失神,“真是个诗情画意,蕙质兰心的女子。”
萧沂站在身后,方才之事尽收眼底,他双眸微眯,晦暗不明,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
“若我记得没错,皇兄喜欢兰花。”
“是呀,那位姑娘绣有兰花,还会念兰花的诗,定然也是爱兰之人,可惜啊,只是匆匆一见,不能与知己畅谈。”
萧沂笑而不语,眼底那份晦暗渐渐化开,仿若静观棋局,清明通透。
齐府满芳园很大,亭台楼阁如云,假山奇石堆叠,高凸蔽日,曲折不见尽头。
萧沂与太子走在其中。
忽而,转角处撞上一个人,那人身子骨娇弱,如花易折,擦过太子昂贵的金丝蛟龙袍,一下子摔在地上。
太子定睛一看,见方才那个诗情画意的姑娘,正趴在地上眉头微蹙,可怜得紧。
“姑娘抱歉,是在下的不是,姑娘可有伤着。”
太子慌忙要扶她起来,她却摆手,“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若叫他人瞧见,怕是要说小女子的闲话。”
太子顿住的手缓缓收回,“你说得是,是我未考虑周到。”
女子双手撑地,努力要起身,嘶得一声,眼角的泪更添楚楚可怜。
“好像,脚扭了。”
“都这个时候了,姑娘就别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仅是一面,太子的心脏就骤然一紧,伸手要去扶她,却忽然被萧沂挡住。
他轻声道:“皇兄,砚舟来扶这位姑娘,若真被人瞧见,传去皇后那,娘娘性子急,皇兄少不了一顿问。”
太子若有所思,片刻后点头。
萧沂转身望向地上楚楚可怜,疼得起不了身的柔弱姑娘。
可他方才,明明看见她没有触碰到萧筠,她分明是自己摔倒的。
萧沂伸手,未拆穿她,他双眸幽幽,笑不达眼底。
“姑娘,握住在下的手,在下拉你起来。”
林惊雨紧了下后槽牙,片刻后抹去擒在眼角的泪珠,皮笑肉不笑扬起唇角,她伸出沾有泪水的手,握上萧沂的手指,可怜兮兮的。
“多谢公子。”
萧沂淡笑着答:“不必多谢,毕竟……是兄长撞得你。”
他咬重后面几个字,意味不明。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上那位公子的,不怪那位公子,说来也是我的错。”林惊雨抬头,羞愧地望向萧筠。
太子立马摆手惭愧道:“不,是在下不长眼撞到了姑娘,姑娘伤得可重,不如我送你回去,也好赔罪。”
林惊雨低着头,眸光一闪,她正要回答多谢时。
萧沂忽而贴心道:“兄长不是着急去寻齐大公子商议事情么,就由我代送这位姑娘回去,兄长尽管放心。”
萧筠一拍手,“还是阿弟想得周到。”
萧沂望向林惊雨,面皮谦逊有礼,“那就由在下,送姑娘回去。”
林惊雨回之一笑,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不能一起走。
既然眼下失策,猎物脱离了掌心,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于是客气摇头,“不必了,我婢女就在前头等我,没几步路,小女子尚还可以自己走。”
她微微一欠身,与之告别,然后拂风而走,手肘间披帛飘荡,带有兰花清香。
萧筠望着女子背影消失在曲折的假山小径,感慨道:“这是第二次偶遇,真有缘分,不知这一别后,以后还会不会再见。”
萧沂一笑,“或许马上就见了。”
“砚舟,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沂擦去手上她残留的眼泪,可惜,这不能让他心生怜爱。
“若她有心想见,自然会见,皇兄曾经那些扑上来被母后处理掉的莺莺燕燕,不皆是如此。”
“砚舟,不许你这么说人姑娘。”
萧沂笑了笑,不再说此,“皇兄,你与齐大公子商议砚舟便不打扰了。”
萧筠点头,“行,你随处逛逛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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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沂走出假山,打中午起,阳光愈加明媚,昨夜里残留的雨珠在光照下晶莹剔透。
不知为何,萧沂想起方才那人眼角的泪珠。
或许,她真是摔疼了。
萧沂无奈地笑,或许只是一只爱哭的兔子罢了,皇兄若喜欢,没什么打紧的。
他的眉舒展开,不经意间抬头。
却见梨花树上,方才趴在地上楚楚可怜流泪,疼得起不来的女子,正身手矫健爬上树枝,浑然未有方才的娇弱模样。
那只脚,好得很。
那个人,装得很。
萧沂静默地望着树上女子,与之同时,林惊雨望见他,四目相对时,她愣了许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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