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家境贫寒,家中有一瘫痪老母,还欠了一屁股债,就说他妻子都死了有七年之久,”
“我打听过,那女人是掀盖头前太饿,偷吃了花生被噎死的,还未洞房花烛,算不得过门,而且你父亲如今器重他,他又刚中了举,前途无量,你可莫要目中无人,小看人家。”
“这话从阿娘口中说出来,倒也是稀奇。”林惊雨嗤笑,“阿娘这般看好他,不如这样,您嫁给他如何。”
“去去去,我好心好意为你,你倒好,狼心狗肺,要我说,齐家二公子也不错,是你心气高偏不嫁,错过了如此好姻缘上哪找去,还不是我这个当娘的为你谋划后半辈子。”
林惊雨毫不在意,她只在意黄色的线没了,她蹙了蹙眉起身,目光正与郑小娘相视,她回想起小娘方才说的话,笑了一声。
“阿娘放心,我自己的后半辈子,由我自己谋划,我定然不会亏着自己。”
她朝门口走去,郑小娘问,“你去干什么。”
“去买几捆明艳的线,去绣我光辉的阳关大道。”
她走在金光铺地的大道上,两边是芬芳的月桂。
*
上京城大道上,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角落里一个算命瞎子格外不起眼。
林惊雨经过时,那瞎子叫住她,“姑娘,可来算一卦?”
旁边的探枝惊讶道:“小姐,这个道士眼瞎,却能辨男女,真厉害,要不我们算一卦。”
林惊雨不以为意,“皆说盲人耳明鼻灵,你我身上皆熏香,皆是海棠牡丹女子香料,一闻便能闻出。”
算命这些事,不过是弄虚作假。
况且她从不信命,她只知人定胜天。
“走吧,我不信这些。”
林惊雨转身带探枝离开,那个算命瞎子忽然叫住她,“小姐不信命,是怕命不好吗?
林惊雨转头,她不恼,温婉一笑,“小女子是怕命不好,但,我始终觉得命在我手中,没有人可以算出我的命。”
“小姐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他摇着大雁毛扇子,故弄玄虚。
林惊雨又一笑,她今日也是闲着,于是坐下,朝眼前的瞎子道:“那大师说说看,我命如何。”
“还请小姐伸手。”
林惊雨伸出手,那人用指腹描摹她掌心纹路。
探枝急道:“怎么还未好,你怕不是骗人的。”
“小姐少安毋躁。”那瞎子收手,郑重道:“小姐乃是凤命,注定母仪天下。”
探枝惊喜,“小姐,这大师可真神,这都能算出。”
林惊雨也一愣,她与萧筠的事鲜少人知。
难不成,他真神通广大。
头一次,她想信命,信这注定要母仪天下的凤命。
“只是,这凤命之路,还有一劫,若难以渡过,则将功亏一篑,此生再无翻身出头之日。”
此生都无法翻身出头,这于林惊雨而言是最恐怖的事情。
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她不要。
于是她连忙问:“那该如何。”
瞎眼道士犹豫了会,“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看你我有缘,我便告诉你法子如何渡劫,只需十两银子。”
“探枝,把银子给大师。”
瞎子收了钱,用龟壳和一众古怪的东西捯饬,嘴里念着稀奇古怪的咒语。
林惊雨紧蹙着眉,一会过后,瞎子给了她一瓶药。
“姑娘收好。”
林惊雨握着瓷瓶打量,“这是什么。”
“此乃符药,只需将其下在储君身上,就能渡过此劫。”
“真有这么灵验?”
“此符乃我独家之有,贫道是看与施主有缘才赠与施主,施主收好。”
林惊雨颔首,“多谢大师。”
她起身与探枝离开,探枝在身后欣喜道:“太好了,这下小姐成为太子妃定然万无一失。”
林惊雨惴惴不安的心这才稳下来。
她没走几步,身后突然闹腾起来。
几个衙内挤过人群冲来,那个瞎眼道士,忽然不瞎了,卷起钱就逃。
探枝满脸疑问,“这……”
一旁知事的大哥道:“这骗子在城内招摇撞骗已有几日,今日又换了一个地方,见着姑娘就说是凤命之女,命中带劫,看着缘分可以助其渡过此劫,只需购买他手中的药水下在储君之身上,就能度过此劫成为凤女。”
探枝问,“那药呢。”
“药,那是情药。”
男人继续道:“哼,下在储君身上,试问宫外哪个姑娘能靠近储君,宫中严苛,不说皇帝,太子的起居也是层层把手。”
那道士诶呦地被抓回,嘴里念叨着,“我把情药给人姑娘,让她下给储君,下成了,不就能飞上枝头了么,她们下不成,反倒说我骗人。”
众人一口一个唾沫指责他黑心,闹剧过后又散去。
林惊雨站在人流中,她自嘲,自己竟然也失心疯信了这些。
“小姐,那这情药。”探枝脸红道。
林惊雨叹气,“留着吧,毕竟十两银子买的,就当买个慰藉。”
她往前走,感叹这命啊,还得是在自己手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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