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当着百十来人的面大胆表白,顾清木听入迷了,开始不得章法地胡思乱想。全场也都为之动容,萧南甫一唱完,演播厅回荡着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顾清木是最后一个上来的,自然也应该最后一个唱。所有人都唱完了他才知道原来是用《孤星寻找》PK。话筒从最左边传到他手上,顾清木伸手接,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紧张的,手一直抖个不停。这首歌,他单曲循环了得有一千八百多遍,歌词甚至可以倒背如流。他第一次听的时候只觉得好听,听多了就识破自己的幻想,也很久都不敢再听。今天却要在岑澈面前唱,顾清木闭上眼睛。“时间总是不回头它兜兜转转走了太久窗外春光已不复从前桂花落落开开又几载孤星浩瀚如大海落花枯荣又一载我不停地陷入雾霭知道你已经消失在人山海海”岑澈自己写的歌,谱的曲,唱在顾清木嘴里,倒显得陌生。他看着眼前这个近三年不见的人,想起了以前坐在观众席听他唱歌的时候。那时候顾清木喜欢逗他,总是弯着眼睛笑,问岑澈想不想听他唱个歌。顾清木唱歌很有一套,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总显得很亮,与你对视时眼神很深情,不论嘴里是什么歌词,只要他盯着你,都好像在表白,说他真的真的很爱你。岑澈就曾在那双眼睛里迭荡,然后又在那些歌声里迷失。其实要论唱歌,顾清木肯定是比不过岑澈的,他顶多就是一个业余爱好者的水平,和专门学过音乐的没法比。但岑澈愿意承认,顾清木的歌声是他听过的最有魅力的一个。当然,这个评价,哪怕是在当时的他看来,滤镜也太厚了些。被他亲自夸赞过的人,今天在台上唱着他的歌,眼睛紧闭,岑澈看不见记忆里的那双眼睛,只觉得耳边的声音都模糊起来。岑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报名表,顾清木穿着白衬衫,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们就以这种方式。岑澈没法克制习惯,他拿出久不用的钢笔,在报名表上顾清木的证件照旁边写下“清丽”两个字,还没写完,钢笔笔尖却劈开了。好像某种预示。岑澈松了手,笔掉落时重重砸到桌子上,墨迹晕了一大片。他突然抬手按下右耳耳机上的按钮,耳返里的伴奏停下来。顾清木一句歌词还没唱到底,尾音泄了一些,像天涯飞去再也寻不回的孤鸟。岑澈声音沙哑,他掩着嘴轻咳一声,缓下心底那阵很浓重的情绪,才开口解释:“音乐有点问题,就唱到这吧。”听到耳机里导演疑问声的各位导师面面相觑,不敢说话。顾清木讪讪放下话筒,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霎时接触到透亮的灯光,他感到茫然。他唱得太投入了,在副歌部分被叫停就是硬生生地将他与这首歌剥离,顾清木觉得心脏泛酸,牵连着五脏六腑都开始密密麻麻地疼。他的目光没有焦点,散散地盯着岑澈,不像在问原因,倒像在说着委屈。岑澈愣了一下,捏紧了手里的纸,开始点评。毕竟被叫上来的这些都是会唱歌的,所以这一轮听下来就是极致的享受。岑澈没有像之前那样严厉地指出一些学员的问题,甚至还有点温和地表扬了几个人,其中也包括萧南。轮到顾清木时,他开口问,“顾清木学员,”岑澈的目光从手里的报名单移到顾清木身上,“知道我为什么停掉音乐吗?几秒钟的静默后,全场哗然。除了几位导师,在座的所有人都以为真的是音乐出了问题才打断顾清木的。原来是岑澈没让他唱完。这个认知挥着重拳击中顾清木的大脑,他恍然大悟。是啊,音乐怎么可能出问题。顾清木被击傻了,有那么几秒他甚至听不到一点声音。岑澈皱眉看着他等回答,顾清木举起话筒说不知道。岑澈也料到了,“你觉得唱歌的意义是什么?”问题转得太快,顾清木反应不及,他脑海里木然地搜索岑澈曾经和他说过的音乐理论,于是他原话复述:“唱歌是另一种交流。”岑澈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他端起胳膊往后退,抱住双手靠在椅背上,好像无视了顾清木的回答,“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看对方哪儿?”这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顾清木不知道岑澈的用意。“眼睛。”他如实回答。岑澈不再笑了,脸上又浮起严肃,“唱歌是另一种交流,交流的时候要看对方眼睛,可你刚刚却闭着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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