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你以为你谁啊?进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别把规矩不当事儿。”
西米倔脾气也上来:“厨房也要讲人情味,我戴手套动作也比你们迅速,凭什么不让戴?”
西米与水爷四目相瞪,一个烟斗忽然敲过来,落在西米跟前的砧板上,敲地“咚咚”响。
鬼烟枪半眯着眼看西米,露出和蔼的微笑:“小姑娘,委屈啊?”
西米看着鬼烟枪,不可置否地点头。
鬼烟枪笑容立灭,脸色迅速一黑,沉声道:“跟水爷道歉!手套摘了!什么玩意儿。”
鬼烟枪声音厚重洪亮,这一吼,几乎所有厨师都瞥过眼来看她。
在众目睽睽的打量下,西米不甘心地摘掉了手套。
鬼烟枪道:“真当自己是根葱?小丫头先学做人,后做事,这种毛躁品性,当什么主厨?这个水台由水爷负责,他是你的领导。嫌我们倚老卖老,欺负新人?想去跟老板告小状?小姑娘如果连这个心理素质都没有,劝你断了踏进厨房的念头,回去跟大老板撒撒娇,要啥没有?非得来这里掺和?怎么?还委屈?”
西米嘴角一抿,低头做事,抓着鱼进盐水清洗,盐水漫过手背,刺痛感立时从手背肌肤灼开。
鬼烟枪怒道:“问你话呢,还委不委屈!”
这声音震得西米耳朵疼。她咬紧嘴唇摇头,“不,不委屈……”
鬼烟枪这才满意点头:“嗯,做事。”
应食轩的厨师是周一到周五轮休,周六晚上得工作到九点钟才能下班吃晚饭。
工作了一整天,西米似乎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一群大老爷们坐在一张桌上大声说话,大碗喝酒吃饭。西米是厨房里唯一的女性,不想与这些人打喝酒打交道,于是独自坐在角落。
她发现手背彻底红了一片,似乎有点感染的趋势。
有人喝醉了酒,开始讲黄段子。
西米听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一口饭还没塞下去,鬼烟枪叫她:“西米,你过来一起吃,坐那么远干什么?”
接着饭桌上一阵哄笑,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始调侃西米:
“怎么?还拿自己当女人?”
“进了这个厨房,就别拿自己当女人,过来,喝酒,吃肉!”一名中年厨师往旁边移了移,特意给她空出一个位置,“过来。”
这里的厨师除了西米和刘洋稍年轻,其余地都是四十以上的年龄。
他们每天忙碌工作,不上网、不看电视,也没有闲工关心最近新闻,不知道西米的任何事。
应食轩的服务人员素质相对较高,厨房之外的工作人员虽然知道西米与应曲和的关系,但也绝不会私下议论。
公司明言规定,不许嚼舌根,不许私下议论同事,如被发现就做开除处置。
西米扭捏地坐过去,对面就是白天可劲儿凶她的水爷和鬼烟枪。对上西米的眼神,水爷又讽刺道:“现在的女娃娃,不嫁人带娃娃,出来抛头露面,跟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扎堆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西米低头扒了几口饭,闻言一顿,搁下碗:“出来工作就叫抛头露面?那您的思想也太狭隘,太可悲了。”
“呦呵,小丫头又跟我犟上了?”
刘洋伸手过去,不动声色戳戳她的背,示意她别犟。
西米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有厨师起了捉弄的心思,递过来一只酒碗给她。
满满一碗的粮食酒,至极的烈。
西米望了一眼递酒过来的厨师,问:“干什么?”
对方道:“规矩。进了这个厨房,规矩四碗酒。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喝,小姑娘嘛,我们都理解,娇滴滴喜欢贴着男人怀里撒娇,哪里能喝酒?”
桌上起了一阵哄笑。
西米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拍桌起身,一桌人立刻静下来。她望着怂恿她喝酒的男厨师,眸光锐利:“我要是能喝下四碗,你叫我一声爷!敢吗?”
男厨见她一脸认真,愣了一下:“爷?你能喝下四碗,我叫你一声爹!”
刘洋出于好心拽她坐下,低声说:“你别逞强,四碗喝下去,你命还要不要?”刘洋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别这么刁难一个姑娘,大老板的人,你们这么欺负人家,以后还要不要混?”
水爷没听出刘洋话中意思,讥讽道:“对嘛,缠着大老板撒娇才是正道,一个大姑娘进厨房跟群男人扎堆,这是邪门歪道!”
西米捧起碗,仰头一口气喝干一碗酒。最后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去,先亮碗底给他们看。
第二碗、第三碗依然豪放。
第四碗,明显有些不行了,这种酒太烈,别说她一个姑娘,就是大老爷们四碗下去,也受不住。
西米坚持到晚餐结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应食轩的。来到公交站,抱着垃圾桶吐得肝肠寸断。
这酒的烈性比她想象地要大。
西米酒量不错,这一次却彻彻底底被一群大老爷们灌醉。恍惚间看见跟前站着水爷和鬼烟枪,两人轮番对着她骂。
吵死了!
她捡起石头砸过去,砰地一声,两人身体消失,石头砸在了公交站台的玻璃上。西米靠着垃圾桶坐下,费劲儿地掏出手机,给应曲和打电话。
酒精将她的脑袋拍得七荤八素,委屈感一涌而上。电话一通,西米便不受控制地说心里的话,眼泪鼻涕也不受控制外涌。
她靠坐在马路边的垃圾桶上,哭着打电话,断断续续地诉说自己的委屈,在路人眼里成了活脱脱一只神经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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