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百川小时候,她就不愿意用女人的眼泪让他感到负罪。而如今北百川长大了,她更不愿意用老人的眼泪束缚他,逼他听话。她没能耐给北百川幸福的童年,但她绝不让北百川因她为难。她没让眼泪流出来。“川儿。你要走,是吗?”北百川垂着头:“嗯。”“···啥时候回来?”“不知道。”北百川老实道。而后瞥见阿姐通红的眼睛,心里又阵阵发疼,疼得他想给自己来两个耳光。他膝行一步,抓住阿姐的手许诺:“一年!一年以后,我就回来。”北姐点头。拽着他起来:“阿姐能问为啥吗?”“我承诺过要保护一个人。”北姐听到这话,反应了会儿。回过味来后扑哧一声破涕为笑。“那你去吧,姐不拦着。啥样的人?”北百川从背包里拿出个浴巾包,递给她:“先帮我存着,我会回来取。”北姐掀开包裹相框的浴巾,阿呀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北百川,笑得眯起了眼睛。把手抻直,端详着相框里的人,脆着声揶揄:“可真俊!”说罢转过身,将相框摆到沙发靠背上。想了想,又觉得不稳妥,垫着脚放到衣柜顶上。“放这辰儿够不着。放心。阿姐给你好好保管。”北百川却背过身,不敢再看她。他怕自己又像个小孩似的,在妈妈面前哭。—一月后。圣诞节前夕。天混得像块厨房里的破抹布,带着老旧的潮腥气。飞灰似的碎雪,直往人脸上扑。赤鹫将半张脸埋在格子围巾里,额发被冻得硬邦邦的,绞着睫毛,一下一下戳着眼睛。他向来习惯把头发梳上去。但如今,就连这点自由也没了。他揣着兜站在十字路口。路对面是没窗的大楼,正中央嵌着一块硕大的电子屏,放着吵闹又烂俗的快餐广告。广告中几个俊男靓女戴着圣诞帽,造作地咬着假汉堡。冰棍似的白腻胳膊,就像橱窗里的塑胶模特。人不像人,笑是假笑,汉堡也不是店头卖的汉堡。沧淡的城市。到处都假惺惺,冷冰冰。骗子。这世界人人都是骗子。他也是。赤鹫觉得心里凉飕飕的,看什么都不顺眼。索性从广告上移开视线,转而去看广告下等红灯的行人。人群中间站着个大男孩,戴着黑毛线帽,扣着耳机,嚼着泡泡糖。那男孩和北百川半点不像,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相关。可赤鹫看着他,就算拐几个弯儿也得想到北百川身上去。真年轻。他和北百川相处久了,年龄慢慢成了个数字。甚至他这几天会偷偷想,差20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界上还有差30岁,差40岁的情侣夫妻。直到今天,看着这和北百川年龄相仿的陌生人,才又切实地意识到20年的差距。他后悔和北百川发生关系了。主要是害怕北百川后悔。莫说爱情,就连这点肉体上的安慰,他都要多了。他提前为自己感到难堪。这份难堪暂时分了他的心,倒没空去想那些苦痛的破烂事。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大截子路。下了主街,穿过小巷,来到一家咖啡店门前。小小的门脸儿,玻璃门上腻了一层黑灰。门檐上夹着个黑里透黄的小铃铛。赤鹫推门而入。铃铛响了响。顺着狭小的通道往里走,走到最里面的一张桌。两张老旧的单人沙发,铺着不配套的罩子。中央一小方桌,放着咖啡壶,还有两块塌掉的芝士蛋糕。桌旁坐着一个女人,看着三十四五,一头金棕色的长卷发。无数个卷儿堆起来,堆得看不清脸的边界,只露出大大的五官。赤鹫坐到女人对面,熟稔地招呼了一声。“维妮卡。”维妮卡拿起桌上的咖啡壶,给赤鹫倒了一杯,这才抬脸看向他。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赤鹫,撅起嘴娇滴滴地说道:“鹫哥儿怎么一点都没变啊。吃了多少防腐剂?”声音虽然故意捏着,但朝气蓬勃又真诚坦荡,不惹人厌。赤鹫习惯了她这样子讲话,也顺着她接:“防腐秘诀,抽烟喝酒跳热舞。”维妮卡娇俏地笑,捡起桌上包叉子的纸巾扔他:“胡说八道。”赤鹫喝了口咖啡。觉得心里暖和点了。他从提包里拿出个A4大小的牛皮纸袋,递给维妮卡,“财产全部用于基金会,下一任接手的人选,我还没通知本人。”维妮卡接过来,打开牛皮纸袋,抽出文件夹,匆匆扫了眼接任人那一栏。“不是吉恩?北···百川?这是谁?”“局里的新搭档。能力够,人也正直。吉恩那孩子心思单纯,更适合过普通人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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