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百川用手指描摹着他的脸。一笔一笔,认真地画。赤鹫已经四十二了,眼尾有淡淡的细纹。皮肤的表层也变得薄了,血管看得明晰。他虽不再年轻,但依然明艳漂亮。不难想象二十年前,该是一副怎样摄人心魄的模样。可惜漂亮并没让他的人生更好过,也不曾让他的情路不坎坷。他空自漂亮了那么些年,什么都没剩下。如今老了,反倒被捧在手心里宝贝起来。真是遗憾。想必人生在这世上,就没有一样感情不带着遗憾。赤鹫睡着的时候喜欢兜着北百川的脖颈。这个动作很娇,让北百川心里的怜惜要溢出来。怜惜他的美丽,亦怜惜他的老去。手又不老实了,不是捏就是握的。赤鹫迷迷糊糊推他的脸:“别弄。”北百川趁他迷糊着,凑到他耳边轻声蛊惑:“那喊我一声老公。”赤鹫虽然没睡醒,但他也不糊涂。他知道身边躺的是谁。这崽子想占他便宜,还早了二十年。赤鹫推北百川的手一翻,握住他的嘴:“滚蛋。”北百川低低地笑,抱着他滚了一圈。又上来亲他。“起开。我还没刷牙。”北百川捏他的下颚,舔他的唇:“我帮你刷。”赤鹫去推北百川的下巴:“你他妈···”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又笑又骂。互相调戏,互相勾引。最后又缠绕在一起,黏黏糊糊地接吻。北百川捻着赤鹫额边的一绺头发。“我们结婚吧。”嘴贴着嘴说。狡猾极了。赤鹫还没反应过来,这几个字已经顺着嘴滑进了胸腔里,想赖掉都不行。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侍应生在门外提醒着:“先生们,该用早了。”两人收拾妥当,上了甲板。维妮卡和布鲁斯正在甲板上吃早餐。叉子碰着餐碟,乱糟糟地叮当响。维妮卡盘起长发,穿着黑色的长裙。眼底两道红沟,颧骨上起了一大颗红肿的痘。整个人都是红肿的,像被破塑料裹着的糊烂柿子。肩膀上缀的两圈荷叶边,随着海风飞来飞去,更是显得破败。她看到赤鹫,拾起手笼挡着脸,别过身去。赤鹫见她郁郁寡欢,上前半蹲下身,担忧地问:“怎么了?晕船?”维妮卡捂着脸摇头。明明昨夜叫得那般娇媚托赖,现在却又变得温柔帅气。就像个普通男人。为什么你就不能是个普通男人。为什么偏要生成个Omega。暗恋是什么。暗恋是从未拥有过一秒,却反反复复地失去。她无数次想告白,想被拒绝,想结束。可她舍不得。即便没有希望,她也舍不得斩断。直到这份喜欢变成了习惯,习惯变成了泥沼。泥沼没有边,也没有底。而她在一寸寸的陷落中,绝望地观看她爱情里的寂寞。布鲁斯蹭着坐过来,把维妮卡捞到怀里,对赤鹫挥舞叉子:“没事。没事。”又对侍应生招手,“两位先生的早饭端来。”赤鹫担心维妮卡,坐到她对面。北百川坐到赤鹫身边,毫不避讳地搂着他的腰。布鲁斯在维妮卡耳边轻声地安慰:“妮儿,没结果的事总会结束的。你再哭,他要看出来了。”维妮卡用手指怼他肩膀:“不准叫我妮儿。”布鲁斯呵呵地笑,伸手从桌面上抽一张纸巾,揩了一把维妮卡的鼻子。“别哭了,哥给你拿五十万。”维妮卡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破涕为笑,反而眼睛一楞,直起身来推开布鲁斯。“不要你的脏钱!”赤鹫和北百川齐齐地看了过来。维妮卡站起来蹭蹭地走了,布鲁斯尴尬地笑了笑,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他宠爱这个老丫头。那么一大家子人,说没就没,就剩下他们俩。曾经维妮卡很依赖他,可他为教会做了不少缺德事,渐渐地维妮卡越来越不待见他。但他一如以往地爱她宠她。他赋予她一切权利,除了折磨她自己的权利。三个人不尴不尬地吃了早饭。北百川看了眼表,早晨九点半。布鲁斯回舱内去吩咐事情,甲板上又剩下他们两个,静静依偎着。阳光暖烘烘的。太美丽的时光,顺着轻波细浪,从怀抱里澌澌地流过。北百川轻声道:“我会攒钱。然后再正式向你求婚。”“什么叫做正式?”赤鹫仰脸望着他,那视线直直的,远远的,好似要穿过北百川的脸,一路望到蓝天的背面,望到未来的里面。北百川想了想,答道:“订高档的餐厅,买花,准备钻戒。”“要攒多久?”“我争取明年夏天···”还不待北百川说完,赤鹫从怀里掏出卡贴到他嘴上:“我年纪大了,等不到明年夏天。拿去订餐厅,买花,准备钻戒。今年夏天向我求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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