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忽然睁开双眼道:“今日我前来拜访,是想告之一个消息,前几天我偶然知道了水妖幻女的下落,这些年她一直藏匿在漠北的龙门客栈,不过龙门客栈里面高手如云,诡异复杂,你千万要小心。”虽然他早就知道水妖幻女的老巢是龙门客栈,但一直等到南宫无雪苦苦找寻大半年后方才告之。
南宫无雪神色坚毅,双眼射出骇人芒光,肃然道:“大恩不言谢,等我报仇血恨之后会亲自到黑虎山。莫说是小小龙门客栈,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没放在眼中!”
黑虎山山幽雅花园中,赵烈倚在中间亭子栏杆上,透着无限的静性逸情,面前桌子上酒壶正温,他悠然和张旺财把杯浅饮,静静等着院落中的梅开,凛冽地寒风夹着落樱般的雪片呼啸而过。
张旺财沉声道:“水妖幻女真的藏在龙门客栈吗?”
赵烈舒服地喝着温热烈酒,微笑道:“我曾经在龙门客栈见过神秘的客栈老板,她正是失踪多年的水妖幻女,没想到十多年来她竟然在荒凉大沙漠建成了大名鼎鼎的龙门客栈,里面龙蛇混杂,简直就是龙潭虎穴,似乎和突厥,隋朝和铁血联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旺财微笑道:“据可靠消息,南宫无雪此番并没有带领英雄会精锐前去龙门客栈,而是独自悄然北上。”
赵烈悠然道:“英雄会虽然地处中原,可是却腹背受敌,南宫无雪为了防止英雄会遭到和黑虎帮的南北夹攻,只能孤身北上。其实他此番冒险北上非常凶险,龙门客栈如同沙漠之城,里面关系错综复杂,铁血联盟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杀死南宫无雪的好机会。”
张旺财叹息道:“可是南宫无雪为什么要孤身冒险呢?大哥和南宫无雪地关系太复杂了,我还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相信大哥?”
赵烈深深叹息道:“南宫无雪出身名门,气质高贵儒雅,感情丰富细腻。他对展莹地痴情让我自愧弗如,他表面上飘逸风流。其实内心执着而倔强,背负血海深仇,所以他必然冒险北上,此次与他见面,他似乎消瘦了许多。哎,我和他之间地恩怨情仇纠缠不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化解?这种微妙的情感我也说不清。我和他可以互相信任,但却始终无法靠近,因为隔着一堵无法抹去地隔阂,那是压在我们心头的阴影。”
雪花纷纷飘落,寒风刺骨,赵烈忽然仰头把一壶烈酒灌入喉中,想起那些难忘的往事,似乎决定了什么。抬头坚定对张旺财道:“你马上率领五十名长刀铁骑和一百五十名寒月护卫快马赶到龙门客栈,如果有可能,帮助南宫无雪杀死水妖幻女,如果南宫无雪不幸被水妖幻女杀死,马上暗中联合铁血联盟,准备攻击群龙无首地英雄会。”
院中的老树上闹着几只寒雀。唧唧喳喳,此时蓦然被赵烈身上涌现地冰冷杀气惊骇,急速地拍打着翅膀,箭般的冲天逃逸,就在此时,周长空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长空兴奋道:“禀报帮主,属下已经查清楚了神秘的杀手组织,原来是由黑榜排名第三的幽灵侯幽阳天所建立,笼络大量黑道高手和江湖浪子,暗中和突厥帝国勾结。意图染指整个江湖。整个组织规模庞大,管理严密。但最近逐渐浮上水面,显然想江湖各大帮派逐鹿天下!”
赵烈缓缓把煮在木炭上的温酒倒入酒壶,沉思片刻道:“果然是幽灵侯幽阳天,难怪曾经在突厥边境遇到他,幽阳天十年来销声匿迹,原来暗中一直在培植势力,不过幽阳天野心太大了,招惹的敌人太多了,勾结外敌向来是江湖大忌,此时的江湖已非当年地江湖,长空,你马上联络宋青河和吴冲寒,希望能够联合三帮的力量彻底废了幽灵侯!”
长城外,古道边,月朗星稀,干草清香,枕着月色,披了寒风,梦是千里遥远,空气中柔柔的风都仿佛有一种冷雪的味道,夕阳黯淡无力,就连昏黄的阳光也透着冰冷。
雪,如蛇狂舞,雪,似丝柔情,残雪覆盖在荒凉的大地,映着月色,更显得悲冷寂寥,苦寒念尔衣裘薄,独骑瘦马踏残月,一匹纯洁无暇的白马蓦然就出现在了荒凉寒冷的旷野之中,马上地人策马奔行,身影交错的一瞬间,甚至无法看清楚他的摸样,只是看到白马蹄腾空而起,只是一种错觉,但只这一瞥就能感觉到马上白衣男子的惊艳。
南宫无雪一袭高贵丝绸白衣,头发闪亮,束于脑后,全身仿佛处处都透着一种骄傲,面目清俊,嘴角俊逸挺秀,满脸却萧索落寞,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看不到一丝不安,永远都是那么的洒脱,那么从容不迫,甚至有种临风若仙地感觉,恍惚间,白衣白马已绝尘踏雪腾飞而去。
夜色逐渐黯淡,雪地上寒气逼人,已经接近了突厥和隋帝国的边界,南宫无雪的心绪似乎还停留在中原,他独自悄然离开,甚至连贴身的黑白双煞也未带“冬夜边城漫漫,飞雪飘零,江南塞北别离,长江应是孤月。”
山后传来忽然红光烁闪,南宫无雪快马赶了过去,看到的是车上燃烧着的火,边上布满了人畜的尸体,车辆燃烧得劈劈啪啪,处处浓烟冒起和的外,别无所有,幸存的人该远远逃掉,有些尸身上尚呈刚干涸的血渍,突厥铁骑竟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处置,全部杀死。
南宫无雪策马在原地打转,心中地伤感越发凝重,生命竟然如此脆弱,他一直生活在富饶美丽地中原,没想到边陲竟然如此兵荒马乱,民不聊生,颠沛悲惨,良久才缓缓骑马离去。
土路被雪水溅起。形成的坑洼风干后地样子,起伏破碎,显得很窄,这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镇,甚至只能算作是一个自发形成的集市。
南宫无雪在一个简陋小摊前要了碗阳春面,配上五香茶叶蛋,厚厚的辣酱的遮掩下倒也勉强可以吞咽。寒冷的冬日,连夜长途跋涉后。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似乎比江南水乡那些金玉满堂地佳肴更具有诱惑力。
两个夫妻模样的男女静静坐在旁边吃面,他们相貌平凡无奇,可是互相凝望地眼神充满了关怀体贴,他们面前放着一碟花生,一盘毛豆,以及几个切开了腌好的鸭蛋,穿着灰仆仆的衣服。上面粘满了灰土,中年男子温柔地为女子把鸭蛋壳剥去,放在她碗中。
女人相貌普通,艰苦岁月让她的头发有些灰白,可是她的眼神却异常温柔,洋溢着淡淡的笑意,又悄悄的向外散开了,慢慢地绽放到满脸都是笑容。然后,再从脸漾到了全身,那笑意仿佛凝成了淡淡的一层光韵,从她的笑颜里,南宫无雪看到了另外的一种人生,那是一种世间真正的平凡幸福。他曾经拥有过,可惜却没有珍惜。
南宫无雪心中一阵酸楚,悲伤的往事有时象一杯浓茶,会越冲越淡,但事实并非如此,真正的痛苦永远无法磨灭,能磨灭的只是那时间“其时明月在,当照彩云归。”他自言自语道,儒雅如雪地气质在荒凉的集镇中显得卓然不群。
中年男子忽然微笑着朝南宫无雪善意地举起了盛满烈酒的大碗。他高大粗壮。上唇留有浓密的黑髭,他的脸肤粗糙而坑坑突突的。显然饱经风霜。
南宫无雪从来不喝这种火辣便宜地烧刀子,可是此刻却感受到难得温情,含笑举碗,一碗烧酒已是仰面而尽,这一碗酒下肚,火辣由喉直通心底,火烧一般刺痛从胸口涌起,如果说江南女儿红入口是温婉如玉,那这一碗烧酒便算得是其烈如刀了。
卖阳春面摊的老爹年岁颇大,面庞被无情岁月和风沙雕刻出鲜明的皱纹,摸样看起来就仿佛汤锅里散出的那道香气一般,朴实而又平凡,南宫无雪心头忽然涌上温暖感觉,寂寞的寒夜,至少有人陪着。
南宫无雪在寒冷荒凉的漠北集镇,忽然心绪如潮,从小养尊处优,没有经历什么苦难,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光彩照人,成为江湖的超级偶像,可是功成名就后却连接遭受了沉重打击,心爱的女人飘然而去,英雄会接连遭受摧折,家族的灭门血案更是几乎彻底将他摧垮,繁华尽处,体内被噬骨的仇恨充斥,悠悠岁月,惟余孤独。
爱过,情化泪;冬过,雪化水,一阵柔风将悠悠往事轻轻带走,不留泪地痕迹。南宫无雪经历了离与别地沧桑,霎时顿悟,原来世间最难割舍最难主宰的,竟是萦绕在心中,那挥之不去地依依情愫,它的滋生与没落,延续与埋葬,谁都无法阻隔。
女人似乎从南宫无雪的眼里看到了灵魂深处,她忽然轻声道:“公子心中似乎藏着无边的寂寞。”这是庄重而又温婉的平凡女子,缓畅的白色发丝衬托出一种谦和、顺从的感觉。
南宫无雪没有说话,即使在冰天雪地的荒凉村落中,身上依然透着几分傲气,几许看破情事的高贵,他眼中曾经的优雅外放似乎已变成了悲伤寂寞,渐渐的形成了他孤独的外延,这种孤独恢弘而又模糊,比起往日傲视江湖时多了些隐郁的深邃。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真的寂寞吗?此时独自一人,快意江湖,但江湖的恩怨情仇却让人刻骨铭心。”南宫无雪没有抬头,低头凝视粗糙酒碗中的烧刀子轻声道,他忽然仰头再次饮尽烈酒,心中苦楚顿时堆积在胸口。
女人温柔地为她的丈夫添满酒,抬头柔声对南宫无雪道:“一个人远行在冰川荒漠,一堆火一滴酒的偶遇,那不会是寂寞,一群人聚在一起,饮于闹市,放浪形骸,你身在其中,那也会寂寞。所以,寂寞来自于本心,而非是人生。人生应是快意,若万物不记怀于心,自是得意的时候多,失意的时候少。”
边陲荒村的平凡女子随口说出的话语却触动了南宫无雪的心,他随手拿过灰色的陶瓷酒坛在酒碗中添满了烈酒,风花雪月的江南向来都是在湖光水色中,几碟精致点心,浅酌低吟,何曾如今日这般大碗痛快地喝酒,他不经意间被烈酒呛红了苍白如雪的脸庞,顿时感到心如刀割“醉在春风不如醉在深秋,醉在深秋不如醉在雪月,走天涯,人生路如雪,不忍踩破,一路风华一路伤。”
女人静静聆听,轻轻抬头凝望南宫无雪俊美面容上泛起的醉意,她的双眸也似乎弥漫着醉意,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飘渺“动容者心已乱,心静者态无常。”
第一百八十一章白衣胜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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