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秋捏紧手中的筷子,语气担忧道:“他舅舅很凶吗?你哥他没什么事吧?”“其实就是挨顿骂而已,我哥早就习惯了,”岑时突然把身子往前一倾,他睁着鬼魅般绿幽幽的眼睛,说:“陆鸣秋,你其实特别关心我哥,你没有发现吗?”陆鸣秋哑口无言。那天晚上,浓重的黑暗笼罩着巴塘的天地,客栈亮起暖黄的灯光,照耀着大堂里所有远道而来的旅客。岑时滔滔不绝,说了许多和谢辞雪有关的事,可由于酒意上头,他的话颠三倒四,落入陆鸣秋的耳朵里,就显得格外的茫昧,他努力拼拼凑凑,终于从字缝里拼出一个少年时代的谢辞雪——锋利、锐气,用温柔的皮相来掩盖自己倨傲的灵魂。陆鸣秋忍不住想,如果他们七年前就相遇,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可念头甫一升起,又被迅速压下,毕竟生活没有如果,他不该假设一场未发生的故事。回到房间后,陆鸣秋第一次主动点开了谢辞雪的微信,想发句晚安给对方,他刚将这两个字拼好,就见聊天页面里跳出了一个对话框。谢辞雪:【晚安,祝你有个好梦。】他想,这算什么?自己和谢辞雪心有灵犀的证明?陆鸣秋举着手机,心里升腾起一丝隐秘的甜意,他没有犹豫太久,指尖轻触,直接点在了发送键上。陆鸣秋:【晚安】这夜以后,陆鸣秋和谢辞雪的聊天内容逐渐丰富起来,他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给对方发自己拍到的风景照片,谢辞雪从不吝啬夸赞,每次都换着句式夸他拍的图片好看,偶尔还会拉踩几句岑时的摄影风格。而谢辞雪开启的话题,则日常很多,他的的确确在和沈秀萍学做菜,每次发来的图片都是他做好的成品。不过据陆鸣秋所知,从前的谢辞雪是个标准的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做饭了,他根本不进厨房……一想到这,陆鸣秋的心难免泛起波澜。离开蓉城的第五天,陆鸣秋和岑时终于离开四川,穿过金沙江大桥,正式进入西藏,越野车爬过宗巴拉山,抵达芒康,陆鸣秋的太阳穴有些轻微的胀痛,可能是晕车了,故而一进旅店,他就直接倒在了床上,给岑时吓个半死,生怕他出事。“你这是高反了?”岑时推门走进陆鸣秋的房间,然后将手里的热水放到床头柜上。陆鸣秋轻声说:“应该没那么严重。”岑时忍不住感叹道:“你的身体素质是有点弱,回首都以后好好练练吧,你看我,一路开车就没歇过,照样生龙活虎……”他们这段时间搭伙旅行,关系亲近不少,所以岑时说话更加直白了,陆鸣秋翻了个白眼,挥挥手,表示不想听他瞎叨叨,岑时离开房间后,谢辞雪的电话立刻跟了过来,陆鸣秋滑动按下接听键,然后免提外放,把手机放到枕头边充电。他闭着眼睛问:“喂?”谢辞雪关切道:“小时说你不舒服,没事吧?”“没事,就是白天的山路太难走了,中途又遇上堵车,所以有些头晕。”陆鸣秋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心情陡然放松,赶路的疲惫和昏沉的睡意一并涌来,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谢辞雪温柔的问话仍在继续,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他觉得奇怪,便出声喊了两下陆鸣秋的名字,然而顺着手机听筒传来的,却是一阵平稳的呼吸声。他瞬间反应过来,陆鸣秋已经睡着了。谢辞雪明明应该挂断电话,然而他却舍不得,爱一个人到极致时,连聆听他的呼吸都是一种幸福。所以两人之间的通话就这样持续了一整夜。陆鸣秋醒来时,发现手机屏幕仍然亮着,上面的通话时长仍在随时间的流逝不断增长,他惊讶地“咦”了一声。紧接着,谢辞雪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你醒了?”“嗯,”陆鸣秋问,“你昨晚怎么没挂电话啊?”“因为舍不得。”谢辞雪一本正经地答道,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陆鸣秋的回话,知道对方肯定又不好意思了,于是善解人意地换了个话题,“休息了一晚上,身体还难受吗?”“不难受了。”陆鸣秋昨晚睡得很好,先前晕车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两人又聊了几句,差不多八点钟时,岑时过来敲门,说该吃早饭了,陆鸣秋挂断电话,通话时长就此戛然而止。离开芒康以后,他们全程都在赶路,翻过一座山,又是另一座山,路程漫长,而且还是318国道最险的部分,加之两人中能开车的只有岑时,所以他们的速度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走走歇歇三四天,两人终于抵达了日光之城,西藏拉萨。他们是晚上到的旅馆,本来打算好好休整一夜,第二天去看享誉世界的布达拉宫,然后前往此行的终极目标——珠峰大本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一大早,生龙活虎的岑时彻底躺了,他先前立的Flag不幸应验,严重高反加上突如其来的感冒,直接把他送进了当地的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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