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
金猪自嘲:“呵,我密谍司多的是天残地缺之人,要么身体残缺,要么心里残缺。
陈迹好奇问道:“金猪大人缺什么?
金猪看着自己两只空空如也的手腕,悲凉叹息道:“我现在很缺钱。
陈迹忽然问道:“大人,刘明显是否抓住了?
“没有,刘家客卿与象甲卫玩命护着他逃走了。
“这是个好机会。
金猪看着牡丹桥的方向冷笑起来:“他跑不了,我密谍司这次哪怕将洛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他找出来。这些年刘家都是刘明显在主事,只要抓住他,刘家便完了……
洛城官道上,一驾马车疾驰,倒退的风卷着窗帘晃动,木轮子压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噔咯噔声响。刘明显掀开车帘,只见他面色苍白,急声催促:“快,回刘家大宅,让人去偃师大营将象甲卫全部搬来,以免解烦卫将刘家大宅给围了。
驾车之人并不会打他,马车也并没有向南走
刘明显厉声问道:“这不是回刘家大宅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驾车之人平静道:“二爷,老爷先前有交代过,若您事情败露,便第一时间带您去祖陵见他。这会儿,老爷应该在祖陵等您呢。
刘明显松了口气:“原来是老爷子的安排,有老爷子在就好。
他跌坐回车厢里,只觉得太阳穴一阵胀痛。
掌权八载,他在这豫州如皇帝一般。
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要请父亲出山。
马车兜兜转转上了洛城北邙山。
当刘明显来到碑石如林的祖陵时,刘衮正穿着一身白麻孝衣,头戴孝帽,安安静静跪在刘老太爷陵寝前,烧着一沓黄纸。刘明显匆忙道:“父亲。"
刘衮轻声道:“你也来跪下,给你爷爷烧些纸钱吧。
平静的声音里仿佛有着让人镇定的力量。
刘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一旁,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沓黄纸,一口气全部丢进火盆里刘衮慢慢说道:“你小时候,你爷爷最疼你。便是你要天上的星星,他恐怕也得想办法给你弄下来一颗。"刘明显神情一滞。
刘衮继续说道:“我说要你去京城做官,见见世面,可你爷爷舍不得你去京城受委屈,便非要将你留在身边,做了八年的豫州通判。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你与你姑姑都输在眼界。刘阁老抬头看着薄薄雾中的茫茫邙山,叹息道:“你姑姑眼里的世界,只有那紫禁城里芝麻大的三宫六院。你眼里的世界,只有这豫州一州之地,你们怎么可能赢呢?
刘明显怔然。
“来陪我手谈一局吧。你我父子二人,好像很久没有对弈过了。刘阁老缓缓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侍卫铺好草席,抬来桌案,摆上棋子。
刘阁老跪坐草席上落子,以小飞守角开局,仅三十二手便将刘明显逼入长考,不知如何落子。
他越看,越发觉得自己手里白子如刘家处境,左右夹击,四面埋伏。
这邙山之上,仿佛响起战鼓声,又仿佛有人猛然拨动琵琶琴弦,杀机毕露。
“犹豫不定吗?
刘阁老叹息。
刘明显咬咬牙:“父亲,我这棋,已经没有活路了。
刘阁老指着棋盘壶’位,:“落子此处,舍小就大,当可再挣扎一番。
刘明显豁然抬头:“父亲。
下一刻,他的脖颈忽然从后面被人勒住,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刘明显挣扎着踹翻棋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面色青紫,眼睛如死鱼眼般直勾勾盯着刘阁老,似要问个为什么。刘阁老一粒一粒拾起地上棋子,重新丢入棋篓之中,感慨道:“阿显,最想护着你的人,已经被你亲手杀了啊。说罢,他起身脱去麻衣与孝帽,龙行虎步往山下走去:“将他的尸体交给金猪,就说此逆子一心诛杀景朝贼子,却险些酿成大祸,在家中畏罪自杀了。
"老爷,密谋司不会信。
刘阁老头也不回:“信不信,不重要。
刘明显弥留之际看见,一个又一个偃师大营的灰衣死士从碑林里走出,沉默着,追随在自己父亲身后下了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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