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铺子里的人手够用了,方氏倒是重新回归了家里,小杨氏大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快累死了。
“嫂子你以后别去铺子里帮忙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瘦了好多啊!”活活累瘦的。
方氏抬眼看了看小杨氏,瞅着她一副膘肥体壮的,好似即将出栏的老母猪样儿,沉默了一瞬后,到底没忍住说了实话:“弟妹你也别太嫌弃了,你不瘦,真的不瘦。”
相较于方氏的委婉,杨冬燕就太直接了。
嫌弃的瞥了一眼小杨氏,杨冬燕指着刚从西屋里出来的猪崽道:“你要是瘦了,猪崽都能考上状元了!”
猪崽:……
她记得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好像是什么咋咋滴,猪都能上树了。
再一想,让她上树倒是容易,考上状元太难了。
迟疑了一下后,猪崽果断跑到了杨冬燕身畔,抱着她奶的胳膊,边撒娇边往她亲娘心口捅刀:“奶你说的真好,奶你说的太对了,我娘呀……只怕这辈子都跟瘦扯不上关系了。”
“你信不信我揍你?”小杨氏眯着眼睛危险的看向这倒霉孩子。
猪崽瞬间改口:“娘你不知道,我们先生说了,‘瘦’这个字是病字框,跟‘疾病’、‘瘫痪’、‘瘸’、‘疫’、‘症’这些字一样,寓意都不好。我这么说吧,病字框的字就没一个是好寓意的。就是治疗的‘疗’,意思是解除痛苦,勉强算是不错,其他的都不行。”
“所以呢?”小杨氏一脸“我听你瞎逼逼”的表情。
“就是说,瘦是一种病,你不瘦就说明你没病,没病还不好啊?”猪崽努力摆出认真的表情来,向她娘表示自己是个好崽,所以别揍她。
小杨氏还不曾开口,方氏就乐坏了:“哟,看来这书真没白念呀!弟妹,你要是不喜欢这胖娃,不如干脆送我得了?反正你有仨呢!”
方氏真不愧跟大牛是俩口子,连想法都一样。
可小杨氏能上当吗?那必须不能啊!
“我生的呢,干嘛要送人?”小杨氏还想再说,却被杨冬燕粗暴的打断了。
“娘家那头你叮嘱了没?”杨冬燕问道,“就是你爹娘啊,你别告诉我,你压根就没想起他们。”
小杨氏:……就、就是没想起来。
如果是新出嫁的闺女,那当然是会惦记娘家人的。可小杨氏都嫁了多少年了,猪崽都那么大了,后头还有俩小的,加上这段时间以来,方氏忙着铺子里的事儿,家务活儿都是小杨氏的,她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忙活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其实,杨冬燕也没想起来→_→
又不是她真正的娘家,借尸还魂那会儿,她就已经嫁出去二十年了。假如她娘家爹娘还在世,那兴许会多挂念一些,可问题是,娘家那头只剩下了她的哥嫂,且日子过得比最初的老魏家好多了,她惦记啥?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妨碍她鄙夷小杨氏。
“那是你亲爹娘!你半点儿都不带惦记的?你说说看,你爹娘养你干嘛?不求你帮着养老送终,摊上这么大的事儿,你倒是惦记一下啊!啧啧……”
小杨氏低着头,一脸的忏悔。
她确实是完全没想起来,上次老叔家的几个后生回老家,她也没让人帮忙去南田村看一看,甚至连个口信都没捎带回去。
“行叭,这次让人去南田村瞅瞅,甭管他们需不需要,都送点儿粮食过去,表表心意嘛。”杨冬燕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往吕先生那头送一些,对外就说是窝头惦记他。”
方氏眼前一亮,忙说好。
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肯定得大人帮着描补一番。到了如今,老魏家已经不差那几个钱了,兴许先生那头也不差,但收到东西,起码知道曾经的学生在惦记他,这就行了。
杨冬燕逼逼完就溜了,指望她做实事是不可能的,反正她都说了,接下来就是别人的事儿了。
收粮食的事儿是老叔家的几个后生去做的,大牛给的钱。
小杨氏临时又动了针线,给她老子娘一人做了一件棉袄。她的手艺并不怎么样,但好在搬到城里之后,她常给仨闺女做衣裳,倒也练了出来。不说多好看,起码针脚细密,里头搁的棉花也多,看着就很厚实,簇新的棉袄面看着也很舒服。
主要是被杨冬燕说了那么一通,哪怕用词比不上以往那般严苛,口气也谈不上凶悍,可小杨氏还是愧疚上了。
就感觉她爹娘真就白养了她这个闺女,别家闺女嫁了,都是怕公婆责骂,不敢贴补一二。可她嫁的是姑家的儿子,家里不差钱,也没人管她贴不贴娘家,她却完全不记得……
她太不孝顺了嘤嘤嘤!
猪崽看不下去了,跑去安慰她娘:“娘你别这样,奶这么说是因为她自个儿也忘了……不然我帮你写个信?”
“她忘了她哥嫂又没啥,再说她最后不是想起来了?”小杨氏也没傻到那份上,可就算想明白了,该有的愧疚也不会少。
又听到猪崽后头那话,她摇了摇头:“写信管什么用?你姥家一个认识字的人都没有,写了信过去,他们还得找人念信,指不定还要贴钱贴东西,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说两句话,何苦呢?”
猪崽:……我娘是个傻子,我还不能直说。
“娘,奶说要给哥以前的先生家送粮食。”猪崽很努力的展现她在学堂里学到的关于委婉的用法,可惜她娘太蠢了,完全没听懂。
没奈何,猪崽只能把话说透了:“咱们家给先生家送了粮食,我姥家想找人帮着念个信,先生还能收钱收东西?”
“对哦!”小杨氏恍然大悟,忙拽着猪崽去了隔壁铺纸写信。
写信倒是不费劲儿,哪怕猪崽的文化水平略低,但显然小杨氏更糟心,说的全都是大白话,要写的全是常用字。
猪崽很努力的一笔一划的写,即便看着傻黑粗,也总比到时候先生认不出来要强。也是不凑巧,窝头前阵子才刚放了假,等下回放假就太久了。
又过了两天,两人赶车两人后头坐着,带着粮食等物,往乡下老家赶去。
与此同时,人在省城的杨冬燕久不曾听到郡守府的举措,终于忍不住了,张口问候了上辈子的傻儿子们。
其实,先前她也骂过人了,只是那会儿是单纯的骂,这次却是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明白。
不是她原先不想告知这事儿,一则是真要说明白了,这里头很多事儿是没法解释的,二则郡守姓蒋,跟她上辈子的倒霉儿媳妇一个姓。
万一,倒霉儿子跟郡守是一边的,你说尴尬不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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