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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狐狸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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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莲子珠!?”步重诧异不已,伸手抓起一把碎片,满目错愕,“这、这......”

风晚迎着他震惊的目光颔首:“如今这珠子已碎,你的命数便也该尽了。”

“你胡说!”不等松晏做出反应,步重先吼了起来,“不就是一把破珠子,扶缈那老家伙能找到,小爷我也能找到!松晏,你等着,小爷我这就去找!”

他一边说,一边往屋外走,从松晏身边经过时,松晏探手抓住他的胳膊。

他霍然愣住,掰开松晏的手执意出去:“你别信他的鬼话,小爷我一定把这珠子给你找来!”

“步重,”松晏抬眸,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算了。”

步重一声不吭地别开脸,双眼有些湿润,他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不愿意面对。

观御以九转红莲咒赠涟绛九世轮回。他得知后不顾家中长辈的阻挠,执意随涟绛入世。

前八世,他都眼睁睁看着松晏离世,然后亲自为他刻碑。而这一世,他找到松晏时松晏已死,是风晚用自己的寿元将他从酆都城换了回来,并借长生莲子珠封印他的记忆,稳固他的魂魄。

而今长生莲珠俱碎,他束手无策,只能像前九世那样又一次送松晏离开,只是这一次,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

“我还有多久?”松晏松开手,缓缓问。

风晚抿唇抬头打量他,见他紧咬着唇,双眼红通通的,心下不禁唏嘘,再开口时难免有几分不忍:“......少则七日,多则半个月。”

“啪嗒。”

一滴眼泪映入眼帘,松晏转头看去,只见步重匆忙抹去砸在桌角的眼泪,凶道:“看什么看?小爷我只是眼睛有点疼,又没有哭!”

松晏欲言又止,慢吞吞收回视线,须臾,轻声问:“你想救的人,是不是花迟?”

“松晏。”唐烟在这时推门而入,看见风晚时他脸色一沉,“你来做什么?”

风晚缓缓起身,似是没看见他铁青的脸,施施然道:“我找观御有要事商议。”

唐烟猛然往旁边一站:“你们有事出去说,我这破石屋可容不下你这位大神。”

“诶,谬赞谬赞,”风晚装糊涂,将唐烟气得直咬牙,“不过正好,这屋里闷得慌,来,观御,咱们出去说。”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拉随唐烟一道而来的沈万霄,但后者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目光一直停留在站在桌前背对着自己不发一言的人身上。

风晚讪讪缩回手,明白今日来得不凑巧,这两人若不说个明白,只怕都无心于其他事情。于是他思索片刻,十分自然地勾过唐烟和步重的肩膀,拖着两人便往外走:“其实吧,这事找你们说也是一样的,走走走,这儿实在太闷了,咱们去外头说。”

唐烟嫌他恶心,顿时捏诀要同他动手,步重却先一步按住唐烟胳膊,一个劲儿朝着唐烟使眼色。

奈何唐烟多年来一直蜗居于念河之下,不通人情世故,呆头鹅似的发问:“你眼睛不舒服?”

步重:……

风晚:……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一人架起他一条胳膊直把人扛了出去。

三人一走,石屋中便安静下来,只剩下窗边的风扑簌簌地吹打着烛火。

半晌,沈万霄抬脚上前,但尚未走出一步,松晏便沙哑着声音开口:“你眼睛怎么样了?”

沈万霄脚步一顿,随后道:“无碍。”

松晏很轻地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现在看不见,便低低“哦”了一声。

沈万霄止步不前,他隐约能看见松晏转身朝着自己走来,半低着头,失魂落魄。

他的心口一阵刺疼,被贞以压制住的相思骨似是要挣脱牢笼呼啸而出,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撕咬成一片片的柳絮,洒进松晏的每一世轮回里,施舍他与松晏见上一面,又残忍无情地逼他从松晏摊开的掌心里滑落。

“沈万霄,”松晏在他面前驻足,仰首望向他裹缠着雪白鲛纱的双目,声音哽咽,“沈万霄。”

被叫名字的人眉头微蹙,正欲开口,怀里忽然一沉。

“沈万霄,我没有娘亲了,”松晏紧紧环住他的腰身,痛哭失声,“我没有娘亲了......没有了……”

沈万霄怔神片刻,而后迟疑着伸手抱他。

松晏说不上话,他抽噎不已,扑在沈万霄怀里整个人都在打颤,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跑出来,很快将沈万霄衣襟濡湿。

沈万霄一向好洁,但此时他什么都没说,反而默默抱紧了些,垂首吻他湿漉漉的眼角,企图以这样的方式让怀里的人不那么痛苦。

烛影摇摇晃晃,在两人身上披上昏黄的薄纱。

松晏在他温柔的吻里渐渐息声,但泪眼仍旧朦胧,额头抵在他肩上小声哽咽着:“沈万霄,我想带她回京城......我想和她一起回家。”

“嗯,”沈万霄应声,即便明知百里轻舟魂飞魄散,连尸身都未留下,他依然颔首道,“我们一起回去。”

松晏鼻音浓重:“爹爹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沈万霄,”他倏然抬头,“我们明天就走好不好?”

沈万霄身子一僵,想是步重并未与他提及此事。

“怎么了?”松晏有所察觉,低声发问。

沈万霄抱着他的手紧了又紧,按到他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时又急忙松开些:“你伤还没好,不如先在这儿养伤,待伤好后我们再启程。”

松晏不愿意,他连连摇头:“不碍事,只是些皮外伤而已,我......”

“你不疼,”沈万霄屈指碰了碰他的眼角,“我疼。”

松晏呆呆定住,他鲜少听沈万霄说这般亲密的话,好似两人已为一体。

若换作以前,他兴许会高兴,但现在,他只感到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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