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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化吉在太极宫待得久了,她检查了李逢祥的功课,又和他说了许久的话,一抬头,发现已到了掌灯时分,却没有人来催促她回谢府去。
李逢祥更是牢牢地拽着她的手,仰着满是期待的小脸:“阿姐,今晚你可不可以留在太极宫陪我?”
李化吉应不下来,因为她记得谢狁说过,晚间回来,要她亲自帮他量尺寸。
李化吉正想着该怎么哄李逢祥,谢狁便来了。
他倒是闲适,入皇帝居住的太极宫与他回鹤归院无异样,随意问了寿山:“还没摆饭?”
寿山忙道:“大司马不来,奴才不敢摆饭。”
谢狁道:“现在可以摆了。”
于是李化吉才知道原来他是要到太极宫用晚膳的,奴婢们都知道,只有她和李逢祥不知道。
李逢祥见谢狁进来,整个人就紧绷起来,那不单单是害怕,还有浓重的敌意,他更紧地握着李化吉的手,好像只要一松开,谢狁就会把李化吉抢去。
谢狁是何其敏锐之人,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李逢祥外溢的情绪,目光落在交握的两只手上,一顿,方才抬眼望向李化吉。
李化吉也察觉到了李逢祥的不对劲,她轻揉着李逢祥的肩,劝慰他放松,眉眼舒展,简直温柔似水。
谢狁收回目光,道:“差点忘了,我还要给陛下改口费。”
他取出准备好的红封,递给李逢祥,唇角微翘:“陛下再叫皇叔实在不像话,应当叫姐夫。”
李逢祥像是被这话刺激到了,别开眼去,不想拿红封,还是李化吉看不下去,替他接过,塞在他手里:“逢祥,不要乱闹脾气。”
刚进宫时明明还好好的,可自从李化吉要嫁给谢狁开始,李逢祥是一天比一天控制不住脾气。
从前是真的没有发现他脾气是这样大。
李逢祥挨了训斥,只好不情不愿捏着红包,叫了声:“姐夫。”
红包四角被撑得很硬实,握在手心里,很咯手。
谢狁便道:“夫人过来。”
李化吉望了他眼,李逢祥却把手牵得更紧了,怎样也不松开。
谢狁并不说话,只看着李化吉,李化吉只能硬着头皮,对李逢祥道:“逢祥你先松开会儿手,我……我们大人之间有话要说。”
李逢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是当着我的面不能说的?”
谢狁道:“夫妻之间的私房话,小孩子听不得。”
李逢祥的脸顿时通红,是被刺激的,李化吉叹了口气,趁机将手抽开,走到谢狁身边。
谢狁长得高大,她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胸膛,这样的身高差距,当谢狁抬手抚她的脸庞时,特别像是在逗弄一只可爱的猫。
谢狁道:“晚间想住甘露殿还是凤阳阁?”
李化吉下意识问道:“谢府……不必回去吗?”
谢狁淡道:“母亲这一病,没有个三日好不了,你想回去侍疾?”
李化吉摇摇头,道:“不若住凤阳阁,我的东西还在那,也不必出府去拿了。”
谢狁道:“好。”
其实他说这话时,声音也并未收着,显然未避着李逢祥,可他非要将李化吉叫过去说话,又流露出这样的亲昵态度,摆明了是在昭告主权,这让李逢祥看得妒火丛生。
现在他们的关系真亲密啊,那些什么病了侍疾的话,他都不知道,李化吉回来后这样久,也没有与他提起过半句。
阿姐成了亲后,真的还会视他为唯一的亲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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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化吉也不愿谢狁踏足凤阳阁,虽然她只在那里住了几个月,可对于她来说,那里也变成了家一样的地方。
但没办法,甘露殿留下的阴影太重,所以李化吉还是把他带到了凤阳阁。
谢狁也不是头回来此,但没有一次如今日般,对凤阳阁露出了些许的兴趣,还拿起她挂在床头的布偶娃娃看了下。
这布偶娃娃老旧,除了缝补的针线外,还有洗不掉的污渍,一看就知道是旧物,因为舍不得,才一路被李化吉从槐山村带到了大明宫。
谢狁捏着娃娃,问道:“怎么没带去谢府?”
李化吉很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娃娃看:“这布偶娃娃实在粗陋,怕郎君见了不喜。”
谢狁笑了下,道:“怎会?”他放下了娃娃,走到妆镜前,示意李化吉替他拆发冠,又闲谈似地道,“那是岳父岳母留给你的?”
从他嘴里听到岳父岳母这两个身份名称还当真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两人除了交易合作关系外,还真有了点亲属羁绊。
李化吉道:“是阿娘给我做的,用来哄我睡觉。”
她把玉簪拔出,轻轻取下发冠,谢狁的发髻就散了。
李化吉见惯了他肃穆、不怒自威的模样,再见他披头散发的样子,总觉得不像是同个人。
或许是因为他的五官过于立挺俊秀,因此后者的他更接近于王之玄口中那个独坐幽篁、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
谢狁从镜中看着李化吉:“既然脏了,怎么没有把它洗干净?”
李化吉不是很愿意讲,只道:“那是阿娘留下的血。郎君请起身,我要替你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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