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礼再度点头:“可以这么理解。”随即,又迅速替自己的父亲澄清了一句,“但我父王在位时绝对没有觊觎过神族的圣物。他对修罗界并不感兴趣。”
梁别宴捕捉到了一个潜藏信息,冷笑着开口:“所以魔宫方面早已知晓圣物的存在是么?暗卫系统不仅会代替魔君行使不可告人之事,还会在暗中替魔君收集六界的情报,既是爪牙又是顺风耳?”
赵亦礼非常不想再进一步地得罪老丈人,可事关重大,他又不得不实话实说:“是。”
果不其然,在他回答完这个问题后,他老丈人的脸色更进一步的阴沉了几分,看向他的眼神又冰冷又讥诮,仿佛是在说:我就知道你们魔族自古以来就不安好心!
赵亦礼相当之汗颜,简直无颜面对他老丈人。
月相桐也在心里暗搓搓地替自己老公捏了把汗。
紧接着,他丈母娘就又问了他一句:“那你跟孤狼的关系应该也不怎么好吧?”
当然啦,月鎏金问这话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女婿和魔宫暗卫统的关系如何,她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这头是非缠身的魔族猎豹到底有多少仇家?
赵亦礼也非常清楚丈母娘想问什么,又一次地陷入了短暂地沉默中,紧张地舔了舔双唇之后,他用词相当之委婉地开了口:“只简单地打过一次交道,不过他是齐鹤的人,所以我们之间很难和谐共处。”
赵小铭听完这话后,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慨了句:个人系统全方位升级了之后就是好啊,遣词造句都变得灵活机智了起来。
不过,就算他爸爸叔不敢实话实说,他姥和他姥爷心里肯定也都清楚,他和孤狼之间,八成是血海深仇,因为就连他一个小孩子都能够理清楚其中的恩怨瓜葛——
既然孤狼晋升于魔宫政变,那就说明,他肯定参与其中了,并且参与的程度绝对不低,起码是齐鹤谋逆团伙中的高层人士,绝对知晓齐鹤弑父的真相,说不定还为齐鹤的弑父行动添砖加瓦了呢。而被齐鹤所以杀的,并不只是他自己的父亲,也是齐鹰的父亲。齐鹰怎么可能不恨孤狼呢?
但月鎏金是什么人呀?是大妖尊!怎么可能会被赵亦礼的两三句话轻轻松松地糊弄过去?
“你就直接跟我说,你和他的关系能烂到什么地步?”月鎏金又简明扼要地说出了当前的关键所在,“那头小坏狼现在就在无忧城里,搞不好你们俩等会儿就打了照面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得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啊!”
赵小铭立即点了点头,感觉他姥这话说的真有道理,与此同时,又在心里琢磨了句:小坏狼?姥,你喊他喊得还怪可爱的!
赵亦礼无法反驳他丈母娘的话,又不想让他丈母娘和老丈人觉得他这个人背景复杂,不然肯定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绞尽脑汁地斟酌了一番措辞之后,赵亦礼开口回答说:“很早之前,简单地交过一次手,我有些高估了他的本事,一刀下去,在他脸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赵小铭:“……”小口子?小口子能留下那么深那么长一道疤?直接把他那张脸一分为二了!
马走田也是亲眼目睹过孤狼那张脸的惨状的,当即就回了句:“啧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小铭他爸爸叔,原来你的本质这么狡猾,回答个问题诡计多端的!”
赵小铭点头赞同:“全是话术啊!”
他爸爸叔:“……”
那还不是,怕离婚么。
他的前半生跌宕起伏,唯一能称得上圆满的,只有与她修成眷属这一桩事。如果,连她都失去了,他的后半生也没什么可值得期待的了。
他甚至都不确定之前自己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行为算不算骗婚,如果算的话,他和月相桐之间的婚姻关系说失效就失效……想到这里,赵亦礼顿时就心慌意乱了起来,下意识地握住了月相桐的手,害怕她会忽然跑了似的。
月相桐翻转了一下手掌,自然而然地和他十指相扣了起来,还扣得紧紧得。
赵亦礼这才舒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不少。
月相桐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一双眼梢微微弯卷着,心里甜滋滋的。虽然历经了一番波澜和曲折,但只要能够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纵使付出了千辛万苦也是值得。
再说了,她就是喜欢他嘛,更万幸的是,他也喜欢自己,说明是天赐的良缘,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彼此呢?
梁别宴微微垂眸,冷冷地扫了一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然后,长长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妥协了似的想着:算了,只要桐桐喜欢就行,最起码能让她高兴。
赵小铭也淡淡地扫了一眼他妈和他爸爸叔紧紧相扣在一起的手,还是相当的不适应,总感觉他妈给他换了一个爸似的。
月鎏金却一点也不在意小情侣之间的这些腻腻歪歪的小细节,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个人权威和江湖地位,不容置疑地冲着自己女婿说了句:“你小子少跟我耍心眼子,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身为姥姥的死忠粉,赵小铭果断附和道:“就是,我姥这双眼睛,雪亮着呢,不要妄图用迷惑性话术扭曲、掩盖事实的真相!”
月鎏金重重点头:“没错!我大孙儿说得对!”
赵亦礼:“……”好的。
“孤狼脸上的那道长疤,是我砍出来的,但并非是在魔宫政变之后,而是在之前。”因为老婆的手已经被自己紧紧地握在手中了,一时半会儿应该跑不了,所以赵亦礼才终于鼓足勇气选择了坦然相告,“他曾来行刺过我,但本事不够,没能成功。”
月鎏金却疑惑不解了起来:“既然你都能在他脸上留下那么大一道疤了,说明你完全能够打得过他,那你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杀了他?让他活着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赵亦礼也是悔不当初:“那时我年轻气盛,仗着父王和母妃的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从未想到过要斩草除根,只想羞辱他,想让他这辈子都不忘掉从我这里讨来的苦头,所以才没有杀他,毁了他的脸之后就放他走了。”
赵小铭:“……”说你狠吧,你放他走了;说你不狠吧,你毁人家容!
月鎏金却越发不理解了:“你毁他容和直接杀了他不冲突吧?你要是想羞辱他,完全可以在杀了他之前先毁了他容,让他痛不欲生一次,然后再一刀干掉他,最后把他毁了容的尸体挂在人多的地方,比如你们魔宫的宫门前,照样可以达到羞辱的目的啊,还能震慑你的敌人,让他们对你产生畏惧心理。”
梁别宴:“……”嗯,还是那个熟悉的大妖尊。
除了梁别宴之外的其他人:“……”您真不愧是邪/教教主啊,手段太狠毒了!
赵小铭忽然有点儿汗流浃背了,赶忙劝谏:“姥、姥你别太激动,现在都已经是法治社会了,咱们不能动用私刑酷刑!”
月鎏金却说:“人仙鬼三界是法制社会,魔界是么?魔宫是么?齐鹤和他的暗卫能跟你讲究那么多法律教条么?而且你爸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是那个小坏狼先去行刺他的,这就说明这头小坏狼肯定是在齐鹤的授意之下去杀你爸的,意在要你爸的命!你爸不杀他,他就一定会杀了你爸。在咱们非人类的世界,古往今来皆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敌若犯我我必须斩草除根,不然势必会被反扑。”
赵小铭哑口无言,根本没办法反驳他姥的话,因为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那头孤狼确实反扑了他爸,协助齐鹤害得他家破人亡。
紧接着,月鎏金就又对自己的女婿说了句:“你若想达到震慑敌人的目的,就必须比他还要狠毒还要肆无忌惮,让他畏惧你,不然他势必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你。你当初年轻气盛,可以不计后果地放他一马,现在还可以么?你还能为了一时的潇洒和快意,不管你的老婆孩子么?再害得他们被你连累么?”
赵小铭愣住了,这才明白,他姥刚刚并不是在说气话和狠话,而是站在一位母亲、一位外婆和一位身经百战的强者视角,认认真真地跟他爸分析局势。
他姥这一生命苦,是一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大妖尊,比谁都懂得非人类世界的本质:弱肉强食。想要对付齐鹤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就只能够比他更不择手段才行。
他爸还是太善良了。
对于齐鹤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贱人,还是得用他姥的方式方法去对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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