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为琛没法,拿起桌上的炭笔,在纸上圈了四个名字。
赵延昌事已办完,立即起身道:“今晚亥时。朕会派人送你去码头跟他们四个回合,那里有条船送你们去对岸。”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笑道:“过江之后,王爷最好买几匹快马,日夜加鞭往樊城赶,你的长子已择定三日后称帝,王爷要是走慢了的话,可就真的只能当太上皇了。”
梁为琛气得握紧拳头,他就知道,赵延昌是不安好心的,早不放晚不放,偏偏这个时候放他回去,明摆着是让他回去搅局,让他们父子相残。
若他肯退一步,不跟儿子争,从此归隐山林,赵延昌的诡计就会落空,可他怎么会甘心呢?他习惯了高高在上,接受一干臣僚的朝拜,他和梁国皇帝的唯一区别,就是他不称‘朕’,而称‘孤’,他这样的人。哪里过得来布衣蔬食的生活。
即使抛开这一切不谈,他全心信赖的长子,竟然和别国合谋,设计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的人,叫他怎么放心把靖王府交到他手里?
他有十几房姬妾,几十个子女,逆子对亲爹都没有一丁点骨血亲情,对他从没见过面的弟弟妹妹还会讲什么情份?而那些孩子都在奴仆环绕中长大,其中不乏性子骄纵的,突然冒出一个兄长霸占靖王府的一切。他们如何肯服?到最后,只怕都会断送在那个冷血无情的逆子手里。
想到这一点,梁为琛豁然而起,在屋子里焦躁地走来走去,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樊城,好即时阻止逆子称帝,然后以非梁氏血脉为由,把他赶出靖王府。
当晚,赵延昌的人按时把他送到码头,四个随从惊喜交集地过来参见,梁为琛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就催着说:“快开船吧。”
桨声嗳乃,星月在水,夜风习习,本是极好的江景,梁为琛却无心观赏,只顾一个劲地催:“再快点。”
到后来,甚至自己挽起袖子上场,和四个随从轮班划船。
他们过江的河段是江面最窄处,未到子时,他们已经敲开了一家马行的门,买下四匹骏马,踏着月光向樊城疾奔而去。
赵延昌答应放梁为琛走的时候,秦决——他现在已恢复真姓名,叫梁瑾瑜,正在试穿新做的龙袍,宫女们或站或跪,举着铜镜让他从各个角度欣赏自己穿龙袍的样子。
因为惧怕,她们都低着头,因此没人发现梁瑾瑜的目光并未落在镜中,而是忘着窗外出神。
未几,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梁瑾瑜挥手让宫女们全体退下,自己坐在椅子上问:“如何?”
来人半跪着回道:“没发现王爷踪影,南大营没有,宫里也没有。”
“难道赵延昌真的杀了他?”梁瑾瑜有些不愿相信。
来人说:“王爷虽然住在里屋,可听到敌军杀来了。肯定会往外跑,混乱中被杀掉了也说不定。”
梁瑾瑜思忖半晌,交代说:“你多带些人手,去城门口守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知道吗?”
“属下遵命!”
梁瑾瑜拿起水晶钵里的玉球,在手里慢慢转动着,眼里渐渐浮起了冷笑:指望我为他人做嫁衣裳,辛苦奔波数年,最后把你拱上皇帝宝座,怎么可能。
——说明——
从这章起,秦决恢复真实姓名:梁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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