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还有,厚茧……
想起适才这位程家姑娘一脚踢开藤球时干净利落的场景。
那样子可一点不像是个病弱的……
穆兮窈疑惑间,就见得程家夫人匆匆而来,面色焦急。
她双眉紧蹙,一开口,便用责怪的语气对着坐在椅上的程煊道:“你怎的突然……”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瞬间,穆兮窈好似从程夫人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厌恶。
但很快,程夫人便一脸担忧地在仆侍们的引领下,带着程煊去后院歇息了。
程家母女走后,朱氏悄悄凑近穆兮窈,低声道:“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位程家姑娘,听闻上一回裕哥儿满月宴,她也来了,但那时我在院中,没见着她,倒是程家那位小公子很早之前见过两回,眉眼清秀,两人生得倒是像。也不知是不是因着程姑娘近日定了亲,程夫人才想着带她出来见见人。”
“定亲?”穆兮窈还是头回听说这事,“那位程姑娘许的哪户人家?”
“是章家。”说起此事,朱氏不禁叹了口气,“你或是不知,那程姑娘要嫁的,是在刑部任职的章家二郎,且程姑娘还是续弦。”
“续弦!”穆兮窈惊道。
不应该啊,以程府的门第,怎会同意让程姑娘嫁过去做继室呢。
朱氏似看出穆兮窈的疑惑,解释道:“不仅是续弦的问题,那章家……在京城的口碑其实并不好,听闻章家祖上是刽子手,或是人命沾得太多,煞气太重,凡是嫁入章家的姑娘,都难以长寿,往往不过三五年便香消玉殒,那章家二郎前一位夫人就是嫁进去第二年没了的。”
“那程夫人不等于将女儿亲手往火坑里推吗?程姑娘的父亲难不成也同意?”穆兮窈越发不明白了。
“程家情况有些复杂,其实程姑娘的母亲并非程老爷原配,她亦是继室,嫁进程府的头几年,程夫人接连怀了两胎都不曾保住,直到后来生下一对龙凤胎,听闻程夫人为了生这一双孩子险些没了性命,还因此伤了身子,之后便再也不能有孕了,或是因着如此,程老爷对夫人有愧,这才对她百依百顺。”朱氏缓了缓,继续道,“可惜那龙凤胎里的女孩生来体弱,有大夫断言活不过十六岁,外头都说程夫人为女儿康健疯了魔,甚至还有传闻说她私底下,偷偷寻上了巫医……”
“巫医?”
“是啊,就是些歪门邪术。”朱氏道,“听说就是那巫医怂恿的程夫人,说什么程姑娘之所以多病,就是被病魔缠身,若是想好,需得让那煞气重的人来压一压,将病魔吓走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穆兮窈蹙眉听着,越听越觉荒唐,且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程夫人做这一切,真真是为了程姑娘好吗?
东宫,太子寝殿。
林铎在宫人指引下入了殿内,见得坐在太子对面之人,不由得双眸微眯,缓步上前施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笑道:“安南侯来得正好,恰巧太傅也在,不若一道坐坐。”
林铎恭敬道了声“是”,上前在沈澄身侧落座,问道:“太子殿下的病可好些了?”
太子颔首,“好多了,你寻来的范大夫果真是妙手回春,孤的毒已然解了大半。”
他说着,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视线在林铎和沈澄间来回转了转,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听闻,沈太傅前两日认了穆二姑娘为义女,这安南侯不久就要迎娶二姑娘,这么说,往后沈太傅也算是安南侯的义父了……”
沈澄听得这话,用余光淡淡扫了林铎一眼,低眉道:“安南侯建功无数,为国之栋梁,这声义父微臣愧不敢当。”
太子听罢,默默看了林铎一眼,见林铎不言,不禁挑了挑眉,他怎觉得这二人间有种无形的针锋相对之感。
看来,所谓翁婿难和这话,也是颇有些道理的。
“太傅谦逊了,你和阿铎皆是孤的左膀右臂,孤往后只怕是要仰仗你们二位了。”
言至此,太子敛了笑,聊起正事来,“打游湖回来,父皇突然卧病,且这病情,似乎日渐严重了,看来只怕是那厢等不及了……”
此言一出,坐在对面的林铎和沈澄放下茶盏,神色皆沉肃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两人一道离开太子寝宫,往宫外而去。
但始终一前一后,并未有一句交流,直至出了宫门,沈澄正欲上车,却见前头已然翻身上马的林铎蓦地折首看来,对他道。
“天色还早,沈太傅可要同我一道去茶楼喝盏茶水?”
第58章试探
京城,茗香楼。
二楼雅间,沈澄端坐椅上,静默打量着对面之人,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侯爷邀下官来此,可是有话要说?”
林铎风轻云淡地啜了口茶水,“太傅多虑了,只是适才在东宫,太子殿下说得对,既然我很快便会娶窈儿过门,那太傅届时就会成为我的义父,我与义父话话家常。熟络熟络想来也无不可。”
话家常?
这种鬼话用来骗旁人也就罢了,可沈澄到底不蠢,料想这位安南侯突然叫自己前来,定是有他的目的。
在这般人多眼杂之处,大抵不是因着太子之事,那他能说的应当只有穆兮窈了。
可既然他不愿明说,沈澄也不多问,直等着他自己开口。
少顷,沈澄便见林铎慢悠悠放下茶盏,似是随意般道:“前几日,因那穆致诚一直闹着要见窈儿,我便去了趟刑部大狱。可不想那穆致诚实在疯得厉害,竟是满口胡言乱语,太傅猜他都说了什么荒唐话?”
蓦然提及那穆致诚,沈澄微一蹙眉,稍稍猜想了一番,然根本猜不到林铎要说什么,便只配合着笑了笑,“还能有什么,想来又是道自己冤枉,无罪云云的吧。”
林铎摇了摇头,一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沈澄,少顷,一字一句道:“他说,窈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话音才落,他眼见沈澄脸色倏然一变,双眸微眯,手指在杯壁上摩挲了两下。
但很快,林铎便神色自若,甚至觉得有些可笑道:“或是因为窈儿不愿救他,他气毒了,才说出这番话的吧。不过那穆致诚对窈儿的确不好,窈儿被刘氏在庄子上关了那么多年,他也不闻不问,但凡他多关切一些,窈儿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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