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微微一怔,“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过来人孟婆婆在这种事情上很有经验, “虽说石都将军身上有伤,不易冲锋陷阵,所以现在没有追随公主左右,可都到您这个级别了,哪还用得着您亲自上阵杀敌?不都是您下达将令,让底下的军士来执行吗?”
兰月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所以石都将军没有上战场,不一定只是身体的缘故,还有您的缘故。”
孟婆婆拉着兰月的手细细分析,“战事虽吃紧,但公主身边有商将军这种绝世将才,尚能应对楚军,没有到全民皆兵人人执剑的地步,所以石都将军便趁此机会,请命奔赴灾地,一边赈灾救民,一边寻找您的下落。”
兰月眉头微动,迟疑出声,“不至于。”
“石都将军乃当世宿将,不应因男女私情而抛弃军政之事。”
“当世宿将就不是人了吗?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吗?”
这话孟婆婆不爱听,“再说了,如今的将军里,除了一鸣惊人的商将军,还有哪位将军的战功能与石都将军相较?”
“石都将军性子稳妥,内敛谨慎,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更知道功高盖主只会落一个兔死狗烹。”
孟婆婆循循善诱,“所以他才急流勇退,在这个时候选择去救灾,而不是继续立军功。”
“?”
姜王与夏王才不是会兔死狗烹的人!
如果真做出这种事情了,那绝对是被兔死狗烹的人的原因,而不是姜王的缘故!
兰月虽对过往事情没甚记忆,但维护姜贞仿佛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事情,孟婆婆的声音刚落,她便开了口,“不,姜王绝不是这种人。”
“只有无能之辈才会行鸟尽弓藏之事,姜王雄才伟略,气吞山河,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孟婆婆有些意外。
兰月将军的脾气虽不大好,但自从自己捡了她,她便将她当做母亲来尊重,何时这般疾言厉色与她说话过?今日竟为了一个她想不起来的姜王,便全面否否她的话?
看来市井传言并非虚假,兰月将军与姜王的确交好。
交好到哪怕忘了姜王是谁,但潜意识里依旧会回护她,反驳任何说她不好的言辞。
孟婆婆有些动容。
——能让兰月将军如此相待的人,必是极好极好的人。
“是,姜王绝对不会是这种人。”
孟婆婆笑了一下,对这位传闻中的姜王充满期待,“姜王宽厚,石都将军才会请命赈灾,否则以他商将军之下第一人的身份,怎会终日在灾地打转?”
“兰月将军,石都将军没有追随公主左右,多半是您的缘故。”
孟婆婆唏嘘叹息,“您若对也他有心,不妨试探一二,莫辜负了他对您的一片苦心。”
兰月半信半疑。
那位将军果真对她有意?
不能吧?她怎么觉得自己这种彪悍性格不会是他这种人所能欣赏的性子?
兰月不太信。
但石都的目光着实有些幽怨,让她不得不反复揣摩孟婆婆的话——万一呢?万一这位将军眼瞎呢?不爱温柔缱绻的美人,偏爱她这种一言不合便拔剑的女将呢?
都是万人之上的将军了,有些特殊癖好很正常。
兰月说服了自己。
既说服了自己,那便去问石都的心思。
杀伐果决的女将,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斩钉截铁,从不拖泥带水。
兰月选了一个好时间。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兰月决定去找石都。
彼时的石都正在左骞的房间。
昏迷不醒的男人艳福不浅,连案几上的水都是兰月倒的,他盯着那盏水足足看了半柱香的功夫,最后实在忍不住,自己端起茶盏,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有一说一,这是他第一次喝兰月倒的茶,茶叶不大好,茶水的温度也是半热不凉的,喝在肚子里不大舒服,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个茶颇为不错,连上面的浮沫都透着俏皮可爱,像极了曾经的兰月一巴掌把左骞拍在地上的泼辣。
这样的兰月委实好看,威风凛凛,不怒自威,有着让人一眼万年的别味风情。
只可惜,这已是曾经,现在的兰月性子与过去不大相同,对他横眉竖眼,但对左骞却分外温柔,每次来看左骞时,眼底是化不开的关切与温柔,让站在旁边的他心脏骤停,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唯一的知情人老仆沉默寡言,每每问他时,他只会把自己手里的瓜递过来,至于其他,休想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
——怪不得商溯如此将军,性子却如此别扭,跟着这种老仆长大,哪有不疯的?
石都觉得自己游走在疯的边缘。
喝完兰月给左骞倒的水,他还得憋憋屈屈给左骞倒上,放在左骞伸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省得他突然醒来之后却找不到茶吃。
石都放好茶盏。
左骞身上的被褥滑落下来,他颇为细心地把被褥重新掖在左骞身/下,一边掖,一边叹了口气,感叹自己的生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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