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那领头的将领便收回了目光,转身对静侯在一旁的士兵问道:“张副将何在?”
那士兵连忙抱拳道:“启禀陈将军,张护副将此刻正在集中营视察新兵。”
被称为陈将军的男子正是李绩谴往蜀地的陈凌空,他闻言看了看王盛这边,便对那士兵继续道:“你去通传一声,让他视察完后来营帐见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盛看得发痴,恨不得马上就变得如他这般威风凛凛,好不容易收回目光,突然瞥见一张脸在重重人影后一闪而过,那冷然的神情不是肖言还是谁,王盛连忙朝他所在的方向高喊道:“肖兄弟!”
那身影一顿,抬头朝王盛看来,一双眼浓墨重彩,日光下又好似琉璃般剔透如萤,王盛心神一动,远远的见他眼尾微挑,对自己笑了笑算做招呼。王盛还要说话,却见肖言打完招呼便低头不语,校尉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前往集中营,王盛只好作罢。
行兵布阵讲究依山靠水,王盛他们所驻扎之处自然也是如此,营地后面是连绵不断的山峰,在离他们帐篷不远的一处山脚下,有河水流经,淙淙汩汩,十分清幽恬淡。
等大家列好队站在集中营的校场时,日头已经开始偏西,那里早有一名身着将服的中年男子等候一旁,身后还站着两名士兵,王盛猜他就是刚才那位陈将军口中所说的张副将。他的气势比起方才的陈将军内敛许多,目光温和却沉稳有度,眼角有细纹,为他平添几许亲近之感。
张副将看了看静默的人群,清朗的声音突然笑道:“大家不必拘谨,既然入了军中自然成了一家人,我姓张名护,字仲德,今日有能与大家相识,实为幸事。”
人群里气氛一松,张护向一旁使了个眼神,便有士兵上前将一套套崭新的兵服分发到每个人手上。只听他继续道:“只是大家须谨记,先有国方有家,若山河飘零,大丈夫何以为家?”
话音未落,人群里有人粗声道:“我等誓死保卫家园!”
张护抬眼朝人群里看了一眼,盯住某个位置道:“姓名!”
王盛顺着张护的目光看去,见他看的竟是肖言所处的方位,正在疑惑时,站在肖言旁的一名男子突然高声回报道:“陈季!”
王盛还想依他对肖言的印象,哪会是这般漏*点慷慨之人,遂收回了目光,却见张护亲自取了要分发与新兵的刀,递至陈季面前道:“神兵利器亦不过杀人取头颅,就算今日命丧于此,应当都是这般气焰这般嚣张,才不减我天朝男儿风采,我且待君杀出一片青史,赢得身前死后万年名!”
此话一出,队列里一阵骚动,众人紧紧的看着张护手中的刀,似乎那便是男儿的风骨所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攀折拥有。只见陈季有些颤抖的双手接过刀刃,低头道:“谢过将军。”
这时候许多人手上已经分到了刀,有的拿在手上细细打量,有的凌空虚划了几刀,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王盛自然也是喜不自禁,抚摩着泛白的刀身,感受着钢铁传来的寒意,仿佛这样才能平复刚才听到张护那番话所带来的躁动。正沉醉时,听见张护又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王盛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疑惑的回头去看,没想到张护这次问的居然是肖言。
肖言一直站在人群里不发一声,刚接过士兵发到手中的刀就听到张护问了这么一句话,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肖言将刀柄一转,立即抱拳垂首道:“草民肖言。”
话方出口,肖言目光一动,唇角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头顶张护的声音同时响起道:“你当过兵?”肖言方才无意之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以张护才有此问。
肖言沉声答道:“回将军的话,家父便是一名军人,从小对我言传身教,严以律己,我耳濡目染之下便起了投戎之心,如此也不枉费父亲一番教导。”
这番话在旁人听来没什么大气概,倒也合乎情理。张护点了点头,语气亲近道:“你父亲倒是有心人,不知是何名讳,或许我们曾经共事过也说不定。”
肖言垂首道:“家父现已退役多年,从前亦不过马前卒一名,又如何能与大人相提并论。”这番好似谦逊的话在有心人听来倒有些溜须拍马之意,队列里有人发出轻微的不屑之声,肖言依旧低着头,似乎没有听到。
张护状似无意的扫过一眼众人,人群里顿时噤声,他面色如常的对肖言道:“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若无万千兵士一马当先,又何以成就家国大业?你该为你的父亲感到骄傲才是。”
肖言连忙恭敬道:“将军教训的是,肖言领教。”
张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肖言正低头承受时,突然觉得腰上一轻,他猛然抬头,只见张护手中正拿着他的剑细细观赏。下一刻,他双手一托,‘嗡’的一声清音中剑身半出,兵刃所迸发出的寒光四射,上面虽有零星锈迹,却丝毫没有折损它出鞘的刹那给人带来的肃杀之意。
张护沉吟半晌方道:“剑是寻常的剑,但剑气却异常凛冽,恐怕沾了不少杀业。”他话音一滞,神色若有所思的低道:“只是”
肖言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大盛,只是片刻眼中光彩便倾散无踪,不复窥探,已经陷入沉思的张护自然没有看见。
良久,张护笑了笑,继续道:“只是这剑于我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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