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就不同了呢?”林清雅不解。
“我的好妹妹,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在全球华人商圈,炎黄集团的事。是今天被炒得最热的一件事。日本地,南非的。美国的,还有欧洲的一些媒体,包括网站,电视台,全部都在炒炎黄集团的那点破事,炎黄集团的秘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不就是靠枪杆在非洲打出了一个财富王国嘛,你说我能不知道?”林清远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地事:“难道你想救炎黄集团?”
“是的。”林清雅直截了当。
“妹妹,咱们先不说救不救的事,我先把我的观点告诉你,然后再决定。”林清远从来都是那么从容淡定:“炎黄集团是一个典型的爆发户,说实话,这也是中国特色。在欧洲,很少有这样的暴发户,随便找一个小企业,可能都会有上百年的历史。深厚的历史积淀,让这些企业具备了强大的抗风险能力,很多企业能在一战、二战,乃至无数次的经济危机中生存下来,本身就具有强大地韧性。这些企业,绝大多数都有非常科学地企业管理模式,非常完善的企业文化和非常合理地股权制衡机制。员工对企业非常忠诚,有的,甚至是一家几代人都服务于一个企业,一些拥有优秀技术的员工,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以后,就让他学习自己精湛的手艺,欧洲人和中国人在这一点上区别很大,中国人对行业很挑剔,都要上名牌大学,想升官发财,欧洲人却无所谓,他们并不以做工人为耻,他们引以为耻的是在他所从事的那个行当里做得不够优秀。以我在奥地利收购的这个乐器厂为例,它的品牌并不响亮,但是,大多数名牌产品,在我们看来,都属于大路货,都称不上高档。真正来我这个厂购买钢琴的,都是奥地利和乃至全球最有名的钢琴家。而这个企业赖以生存的,就是它拥有一批工艺精湛的技师,并且代代相传。”
“你说的这种情况咱们国内也有啊。比如北京的同仁堂,也就是大宅门里说的那个白家老号,和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是非常相似?即便是老店撑不下去了,东家还是把药店的一批老人养起来,以求东山再起。”林清雅有点反驳他哥哥的意思。
“不同的。”林清远不以为意:“中国人受孔孟之道影响太深,有着中华名族传统美德的人讲究忠诚,但他们忠诚的是人,是他们的主人,尊卑观念很强,当然,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存在的。就有它地合理性。但欧洲人不同,他们的忠诚,是忠诚于事业,忠诚于信念。比如我,我收购了一家欧洲企业,和他们原来的股东,是一种很单纯的经济关系。甚至是一种合作关系,企业的兼并与收购。作为一种正常的资本经营形式,在欧洲被看得很平常,但在中国人的眼中不是这样,兼并和被兼并者,在很多情况下,往往会被看成是对手甚至地敌人。所以,我地企业里的员工和技师。他们只忠诚于这个企业,如果企业倒闭了,他们会觉得自己失去了归宿,但企业地股东是谁,董事长是谁,却被他们看得很淡。”
“哦。”林清雅似乎明白了一些。
“这就是我把炎黄集团定性为暴发户的原因。在生意场上,利润与风险,往往是成正比的。像这种暴发户企业,他毁灭的速度,与暴发的速度,往往是惊人的相似。现在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炎黄集团,从最表层看,它的原始资本地积累。是靠枪杆子打出来的,是靠卖钻石等稀有矿产起家的,就像中东人的财富,是靠卖资源起的家,资源没了,财富的根源也就没了。但是,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积累以后,炎黄集团的状况比中东人更糟糕,也更可怕。中东人把钱用来存银行,买房产。地确是有点不思进取。但最多也就是坐吃山空,这么多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是花不完的。可炎黄集团呢?居然把所有的财富都像是一个赌徒一样,疯狂地压在了风险投资上,当然,如果没有目前的这档子事,炎黄是极其成功的,在过去的几年,炎黄集团地财富一直呈几何级在增长,企业的决策者,就是那个叫董小方的家伙吧,就像一个逢赌必赢的赌徒,这样的人,要么是个天才,要么就是运气狂好。当然,我宁愿相信他是个天才,咱们中国,从来都不缺乏这种天才。”林清远的语气从来都是宽容的。
“这个人,的确是个天才,他的建设性,与他的破坏性,都是极其巨大地。”林清雅插了一句。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地。无论是一个企业,还是一个国家,它的生存、发展、壮大,都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一两个天才或是伟人身上,归根结底,还要要建成一个成熟地、完善的、可以引领可持续发展的体制和文化,这才是根本的出路。炎黄集团,看起来出事的原因非常偶然,就是因为那个董小方背叛了集团,但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一种必然。因为这个企业在观念上压根就是农民式的,就像李自成、洪秀全一样,他们有可能成功,但成功的结果必然是分裂。咱们中国的农民式英雄们能共苦却不能同甘的悲剧已经上演了一代又一代,相对而言,炎黄集团这点小事,又能算得上什么呢?说真的,这样一个企业,就算是今天能够借外力起死回生,谁知道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林清远的态度说到这里,已经非常明朗了,他不认为这个企业有挽救的价值。
林清雅被林清远说得有点动摇了,但她并没有忘记此行的使命:“哥,咱们不说这么多了。您给我一个答复吧,这个忙,您帮还不帮,当然,帮与不帮在你,我既不强求你,也不会因为你的决定责怪你。”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吧。你刚才问我能够筹多少钱,我可以告诉你,我能筹五个亿,是美金,这是我经测算之后得出的最合理的数字,没有水分。不过,如果这笔钱给了你了,我的身家性命、甚至是我们家的声誉和影响也就全压在这上面了,这你要仔细考虑清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和你自己有关,包括我们父亲的一世英名。”林清远的态度非常严肃。
“嗯。”林清雅听出了哥哥这句话的份量,非常沉重。
“还有,我要正告你。如果是一般的市场波动,有了我筹集的这五个亿可能已经够了,但情况可给比我们想像得要糟,很显然,那个董小方一直在背后做手脚,这样一来,五个亿就远远不够了。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否则,这钱可能就要打水漂了。”林清远估算得很全面,他已经想到了最坏情况。
“办法在想,目前还没有结果。”林清雅实事求是。
林清远点了点头号,接着问:“最后,你必须回答我。你和这个企业,究竟有什么关系,值得你如果郑重其事?”
“这个企业的董事长,是你妹夫的未婚妻。”林清雅像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啊?!”这一次,林清远的风度,他的从容和镇定,终于被他亲妹妹的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击得粉碎。
北京。深夜十二点。林正祥家的书房里,烟雾缭绕,韩星正在上网查看炎黄集团的相关报道,书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得满满的。林正祥这个书房里的空气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污浊过。林正祥已经出去奔走了,韩星在等待他的消息。
叮零零电话终于吃了。
韩星一把抓过来,不假思索地问:“正祥,情况怎么样?”
“国资委决定明天举行一个听证会,讨论对炎黄集团的投资事宜。你今晚好好准备一下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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