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烦躁,感觉哪哪都难受,浑身上下的每一块皮肉都叫嚣着要回床上继续躺尸。几乎是靠着本能反应,蒲荣才走到门口,猛地一下拉开门。脸上怏然皱眉的表情还未敛去,外面的人就随着门扇的打开骤然闯入他的视线。谢阳洲向他招了招手。蒲荣的表情随之变为震惊和迷惑,似乎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谢阳洲会出现在这里,亦或是自己把脑子烧坏了,因而出现了什么幻觉。他被吓得一激灵,昏沉的头脑忽然就清醒了起来,于是还不等谢阳洲说话,蒲荣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砰的一声把还在茫然的谢阳洲关在了外面。他蹬蹬蹬跑到卫生间里,看着镜中的自己不修边幅的模样——头发蓬乱得像个鸡窝,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皱皱巴巴的睡衣,甚至还光着脚。更要命的是他今天一天都窝在床上,甚至没来得及洗一把脸,红肿的眼睛和乱七八糟的脸使得他整个人更显狼狈。他怎么会在这?他怎么进来的?小区的保卫系统是干什么吃的?蒲荣捂着脸,无声尖叫:这副样子怎么能让谢阳洲那个混蛋看见?他甚至相信谢阳洲会拿这个笑他一整年!“蒲荣?”他听到谢阳洲在外面略显犹豫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来。他怎么还不走?心里这么想着,蒲荣已经用了两秒钟冲回房间穿上拖鞋,又冲回卫生间拧开水龙头迅速洗了一把脸。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梳了梳头发让它起码看起来不那么像鸡窝。做着这一切的时候,昨天晚上那一场撒酒疯似的吵架就不断出现在蒲荣眼前,闹得他满脸羞耻之色。想到自己在众人面前大哭大闹像个三岁小孩,他就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今天的蒲荣已经不是昨天喝了酒的蒲荣,他完全不能理解昨天自己的行为动机。假如可以重来,他真想给昨天的自己一榔头。如果可行的话,他真想把谢阳洲一直晾在外面。但他还是顶着外面锲而不舍的敲门声,给谢阳洲开了门。于是谢阳洲就看到了郑重其事“梳洗打扮”之后再次露面的蒲荣。在家里的蒲荣已经全然没有了在外的锋芒,所有的傲然似乎都被掩盖在了柔软的棉质睡衣之下,除此之外面上似乎还有几分羞恼,似乎是在为自己方才不体面的模样露于人前而赧然。谢阳洲觉得蒲荣也许真的烧得很厉害,整个人都是一副迷迷糊糊又故作清醒的样子,身上的热气似乎都能发散到他身上。他的视线向下移——方才看到的那双洁白如玉的脚此刻已经被妥帖地包裹在了拖鞋里。又是谢阳洲没见过的样子。无论他怎么看待蒲荣,蒲荣似乎都能展现出他见所未见的一面,引着他向里深入。蒲荣敲了敲门框,把出神的谢阳洲拉回来。他故作冷硬地开口:“你怎么来了?”话里带了些喑哑,配上他的语气反而显出几分滑稽,弄得蒲荣不得不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着实摸不透谢阳洲的想法,明明昨天刚刚被他撒了一场酒疯,今天却又主动找上门来。他看见谢阳洲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摸了摸鼻尖,说:“给你带了药,还有粥。”蒲荣哑住,刚才打好的腹稿挤在齿缝,尖酸刻薄的话统统被堵了回去。他也不好继续在门口站着,于是闪身给谢阳洲让出来,有点别扭地邀请谢阳洲进来。谢阳洲的一下子就笑了,痛快地抬脚走进来,十分自然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蒲荣,然后在玄关处换鞋。进到客厅坐下来以后,蒲荣翻箱倒柜半晌,也没能找到什么能招待客人的东西。零食饮料自不必说,白筠和蒲博宇向来不允许他碰,想吃只能偷偷打牙祭。到最后,他只能从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给谢阳洲泡了杯茶。茶摆上桌,谢阳洲似乎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现在反而让蒲荣忙活起来。他有些局促地掏出袋子里的东西,“退热贴,你贴一个。”谢阳洲说着,已经在上手拆着包装。他蹭到蒲荣身前,一只手撩起蒲荣额前的头发,另一只手便把退热贴小心翼翼贴到蒲荣头上。蒲荣眨了几下眼睛,翕动的睫毛像受惊的鸟雀。谢阳洲挠了挠耳朵根,他别开眼,继续从自己带来的“百宝袋”里掏东西,“跟宿管大爷借了好久才借到的保温桶。”保温桶的盖子一翻就是个碗,谢阳洲倒出里面的东西来,蒲荣才知道里面是鲜亮的一桶红小豆粥,还散发着热气。“三食堂二楼的粥店买的。”谢阳洲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解释什么。米香和热气在蒲荣鼻尖萦绕。在床上一天没挪地方只起来吃了几口剩饭,乍见到这样一碗粥,他顿感饥肠辘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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