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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语气,活似谢阳洲就是他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谢阳洲的喉头哽了又哽,把眼眶没出息的酸意压下去之后,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问蒲荣:“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解释的吗?”蒲荣不理睬,默默地背过身去,开始从工具箱里取出仪器检查机甲的机身状态。肩胛骨随着动作一起一伏,在薄薄的衣服下面撑起两个分明的棱角。“没什么好解释的。”谢阳洲眼底颇为隐蔽地闪过一丝痛惜,嘴上问出来的话却是刻毒又讽刺,丝毫不留情面。“没什么好解释的?这就是你当时跟我说的出国深造?你是厌倦了天之骄子的生活,想来修几天机甲体验体验凡人的世界?”蒲荣开始着手收起工具箱,眼底依旧没什么波澜。“谢阳洲,选择什么职业这是我的自由,机械师也是默默支撑每一场机甲比赛的重要角色,我不觉得这是你嘴里说的什么‘凡人的生活’。都是成年人了,别无理取闹。”说话间,蒲荣已经收好了工具,提着箱子转身。“我检查过了,你的机甲一切状态良好,不需要任何修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那我呢?”几乎是下意识的,谢阳洲在瞬间就拉住了蒲荣垂在身侧的空手,“我算什么?你选择了你想要的自由,所以就不留情面地把我一个人抛下是吗?如果不是今天在这里见到你,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再联系我是吗?”他攥着蒲荣的腕骨,指尖处意味不明地使了些力气摁了几下。于是蒲荣的身体,随着他用力的这几下,轻颤。蒲荣说出来的话带刺,他略带嘲讽地反问谢阳洲:“三年了,你就这么放不下我?”谢阳洲沉默着,只是攥着蒲荣手腕的那只手愈加紧了,手心的温度夸张地让蒲荣感到了一丝不真实的灼痛感。正当他以为谢阳洲会就此被他激怒、甩手忿忿而去的时候,他却听见谢阳洲道:“对,我放不下你,这三年里我就没有一刻放下的时候。”一句话轻飘飘落下,却把蒲荣心里高高筑起的的城墙砸得片甲不留了。“三年啊蒲荣,我联系不上你,一直留着原来的号码等你来联系我。可你倒是断的干净,轻飘飘就把我放下了,一次都没找过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就那么不值一提是吗?”谢阳洲转到蒲荣面前,强行面对面、锲而不舍地追问他。蒲荣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的耳边开始嗡鸣,头也一阵一阵地痛起来。“你是这样想我的?”“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走的时候那么轻描淡写,三年里连屈尊联系我一下都不肯。在你心里,我们当时一起打比赛的情分都是假的、都那么一文不值是吗?”“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些……”蒲荣的脸也白得像纸,整个人更加摇摇欲坠。谢阳洲看到蒲荣的样子,单薄得像一张纸,瓷器似的令人唯恐一碰就碎。他神色变了变,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攫住,忽然就明白过来一件令他万念俱灰的事情:蒲荣在抗拒他的接触。甚至于被他碰一下、就要恶心到这般田地。他几乎是有些无措地放开了拉着蒲荣的手,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样子该是何等的失魂落魄。蒲荣抽身走出了场馆,偌大的场馆之中,只剩谢阳洲一人的身影。……回到住处的时候,蒲荣几乎要晕得走不成路。正如当时医生说的,不可逆的精神海损伤始终伴随着他,恶心、眩晕、暂时性失明等症状时不时来访,而他并不知道这些不良反应将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频次爆发。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症状在他情绪波动过大的时候格外容易出现。回到住处,他颤抖着手从桌上的药瓶里倒了两粒胶囊,急匆匆喝了口水就要往嘴里送,接了一杯水撒了得有半杯。他昏了头,忘了自己现在依旧不怎么会吃药片和胶囊,胶囊咽到嗓子里又反上来。于是他只能一边干呕,一边把胶囊的外壳打开,直接把里面的小颗粒送服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蒲荣给自己灌了几口水,抹了一把眼角干呕出来的眼泪,眼泪却是越抹越多、越抹越多。于是他放弃了挣扎,蜷在沙发上任由自己的眼泪滚珠似的落。然后他拿出终端,打开了那个三年里陪着他度过了无数个日夜、捱过了每一次症状发作的视频。终端还是从前那个,用了三年以后,显然已经变得有些老旧。而那个放在他的秘密相册里、标着星号的视频,封面赫然是孤老山灿红的日出。那年寒假他跋涉几百公里,从江省跑到宁省,和谢阳洲去孤老山看了一次日出。天不亮,他和谢阳洲起来,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衣,目睹着天边逐渐晕开一丝鸡血般的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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