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得及起来的身体又坐回了沙发上。
陆老爷子摆手示意他没事,呼吸平复下来,看着陆茗冷笑,不是厌恶只有失望:“我看你是嫌我和你妈活得太长,急着气死我们好继承那份属于你的遗产了。”
陆茗大惊:“爸,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陆老爷子不听她的辩解:“那晚阿臣去找你,他带去的那些文件都是经过我的授意以及许可,是我不想让心怀不轨的人染指陆家一分一毫。作为偌大家族的当家人,我想我有这个责任,可你作为陆家的女儿,似乎忘了。”
“他没有心怀不轨,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儿女的父亲,你们连郁安夏那个带着身后的烂摊子郁家来咱们家捞钱的都能接受两次,为什么就是不接受他呢?”
陆茗刚说完,门口传来动静,她回头看到陆翊臣牵着郁安夏进来,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再次高涨,腾地起身,冲到了两人面前。
因为这些日子的心神惧疲,陆茗消瘦了不少,瞪大的眼睛布在颧骨高突的脸上看起来有些可怖。
郁安夏察觉到陆翊臣捏了捏她的手心,心口一暖,面对陆茗时,背脊刻意挺直了一些。
“郁安夏,我问你,今晚在鼎丰酒楼六楼洗手间外面你是不是打了莞莞?”
郁安夏点头:“是,我打了她。”
打人还能这样理直气壮,若非她身前站了个身形挺拔的陆翊臣,陆茗纵有再好的涵养也会冲上去抓花她的脸。
她猛地回过身看向老爷子和老夫人:“现在你们都听到了?她亲口承认了!”
丁瑜君看了眼时莞脸上的伤,不大相信郁安夏能打得这么重,她开口问:“安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郁安夏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时莞。
见她右脸高高肿起,郁安夏先是怔了下,旋即想到什么,彻底了然。
真是厉害,为了告她的状,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她和陆翊臣一起上前几步,站到客厅中央,不慌不忙地指着时莞的右脸开口:“她脸上的伤不是我打的。”
“刚刚还承认了,现在就要出尔反尔?你就是这样满口谎言地来骗我们陆家上下的吗?”陆茗已经出离愤怒。
反倒是时莞,低垂下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双手紧张地握在两腿间。
郁安夏看陆茗一眼,果然,再聪明的人也抵不过自己身边人的算计,陆茗若非爱之深也不会发现不到这么浅显的问题。
“我是打了她,但我打的是左脸,只打了一下,没用什么力气。她受伤的右脸和我没有关系。而且……”她走过去,一把将扮鸵鸟的时莞拎着肩膀衣服离开沙发,手捏起她的下巴让众人看清她的右脸。
时莞没做防备,也没想到郁安夏力气这么大,看热闹的陆娇依更是深吸一口凉气,一言不合就动手,真是个野蛮人!
郁安夏不顾时莞的挣扎,把刚刚的话说完:“而且,手掌印这么大,是不是我打的,比一下就知道了。”
丁瑜君恍然,刚刚只顾着看陆茗母女哭诉了,倒是没有人立马想到这一点,很显然,就连时莞自己都忽略了。
陆茗看到自己女儿连辩解都没有,刚刚的盛气凌人渐渐无踪:“莞莞,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时莞低头不语。她闹着这一出本来只是想让她妈醒悟过来别那么傻放弃陆家的一切,想让她知道她若是放弃,陆家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欺负她的孩子。不想陆茗义愤填膺带着她来陆家告状,她拦都拦不住,只能跟在后头配合。
☆、181 也不怕把自己憋坏了(3更)
从陆家大宅出来的时候,时莞急急追上了自己母亲:“妈,你等等我。”
她脸上的伤没好,说话时扯着嘴角十分难受。
陆茗恍若未闻,脑海里充斥的只有老爷子回房前丢下的一句话。
老爷子痛心疾首:“你从小到大我让你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但最后你的人生却局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只知道围着他转,连自己的女儿也教不好。做人的道理你都想不通,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往家里跑了。”
陆茗当时差点没站稳。
她知道今天一向最疼她的父母是真的失望了。
偏偏这时,时莞追了上来。
她顾不上还没走出大宅,扭过头厉声质问,不是觉得自己冤枉了郁安夏而愧疚,而是觉得今晚的自己简直成了供人取乐的小丑,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被玩得团团转:“你不是小孩子了,谁教你玩这种自己打自己的把戏来陷害别人?”
时莞咬着唇:“她本来就打我了,我气不过。”说着,抓住陆茗的胳膊,神情有些激动,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计较郁安夏打她的事,而是她妈是不是真的打算和陆家划清界限,“妈,你明明是陆家的女儿,你和大舅舅、二舅舅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要答应放弃陆家的财产?那也有你的一份。”
“那是你外公外婆的,和我无关。”陆茗打定主意,既然爸妈不让她回来,那她以后不回来就是了,她和长青一定要在外面做起一番事业,让陆家人都看看,不靠着家里,他们也一样出人头地。
“怎么无关?”时莞不依不饶,眼眶里聚集了泪,被郁安夏打了那一下她都没当场哭,现在却控制不住,“在茗江市,你以为有几个钱就管用吗?你是清高,可你知道吗?时莞站出去根本没几个人愿意搭理,那些上流圈子里同龄的女孩子们愿意和我玩在一起甚至以我为中心不是因为我姓时,是因为我是陆家的外孙女。”
她玩的自然不是陆娇依那个圈子,而是比陆家差一点的,这样的,才不会狗眼看人低。
陆茗不可置信女儿居然会有这种虚荣的想法:“你蠢吗?这是真朋友?”
时莞不屑一笑:“真不真有什么关系?不谈地位的就是真的了?至少她们会捧着我,有时候,我真的宁愿自己叫陆莞。”
“你——!”陆茗的胳膊已经对着她的脸高高举了起来,但看到女儿脸上倔强的表情和未消的伤痕时,举起的胳膊又无力地落了回去,“我如果不放弃陆家的产业和恒天的股份,就要放弃你父亲。”
时莞猝不及防地错愕:“妈……”
陆茗继续说:“你外公外婆不想你爸这个外人染指陆家,陆家和他,我只能择其一。”
时莞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隐秘,她一直都知道父母感情好,尤其是她妈妈,明明是金尊玉贵的第一世家小姐,却愿意为了父亲和他家里那一群俗气又市侩的亲戚笑脸相交,甚至时常为了他洗手作羹汤,哪怕父亲这几年在小公司没做出什么成绩,但她却没有丝毫埋怨。
时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吐出轻轻一句话:“妈,这样值得吗?”
陆茗看着她,面无表情,目光却异常坚定:“值得。我嫁给他时他本来就是家贫如洗,我不在乎过什么样的生活,就算他把我的钱全都亏了也无所谓。有饭吃饭,吃不起饭就苦着点喝粥,我在乎的,从来就是你爸对我的一心一意,其他的,我都不计较。”
当初他们一起掌管恒天的时候,时长青那些心思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怎么会不知道?如果恒天是她的,她愿意放纵哪怕是拱手相让,但可惜不是。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他不会同意姓时的人成为恒天的掌权人,她当年借着怀孕抢先往后退一步,是不想大家闹得难看,那时他们就算不愿意退,给陆翊臣多制造点麻烦,最后结果也是一样,只是长青看不透罢了,总觉得用手段拉陆翊臣下位,就能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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