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1> 第231章 暗宅</h1><script>chapter0();</script> 一盏灯笼摇晃,穿过了黑暗幽长的小巷,前方豁然开朗。
薛白原以为这边会是个破败之地,但不是。面前反而是一座颇为齐整的宅院,里面透着光亮。
“走,我们到侧门。
任木兰吹灭了蜡烛,招手让薛白随她沿着墙往里走,到了一个小门边,她手指叩环放在嘴里吹了个口哨。
过了一会儿,有个青衣青帽的小童开了门。
“阿波姐在吗?
“她现在过不来,你晚些再来。”
小童说罢,当即关了门。
任木兰往地上一坐,道:“等着吧。”
薛白道:“我能从大门进去?”
任木兰愣了一愣,挠了挠头,道:“我也没从大门进去过。”
门环叩了三下,大门后的另一名青衣童子开了门,也不问话,引着薛白到了庑房,很快有一中年男子过来,笑问道:“郎君是要买人,还是借宿?”
“都要。”
“那这边请。”
这地方算不上奢豪,也远远不如长安南曲的格调,透着一股市侩之气。
引路的中年男子看出薛白眼界不凡,赔笑道:“郎君莫小瞧我们这里,长安、洛阳、扬州的名妓,有些也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
“哦?
“一巡酒便要千金之费的花魁,我们这有;二十钱便能过夜的船妓,我们这也有,全看郎君带了多少钱。
“那与南市的奴牙行有何不同?”
“奴牙行,顾名思义,都是奴隶贱籍。这里不同,讲究的便是良净'二字。
说话间,薛白被引进一个雅阁里坐下,阁前挂着一珠帘,透过珠帘能看到前方的台上有女子排成一排。
“郎君请。
“也没个表演?酒水也不添?
“一看郎君便是京兆来的,想必表演也看腻了。我这里,南来北往的官员、商旅若想在路上带几个服侍的,直接便买了……..
说到这里,有个肥胖的身影从廊前走过,淡淡道:“那三十个我都要了,阳曰送到我船上。
薛白便明白过来,这里竟然是奴牙郎们进货的地方。
但唐律不禁奴隶买卖,本不必做得如此隐秘。
他想了想,忽明白薛灵与柳湘君的第六个儿子是怎么丢的了,遂低声问道:“是否有那种被掠卖的官宦人家之女?”
对方迟疑了一下,打量着薛白,开始留意他的身份。
薛白坦然由他打量着,问道:“没有?那住宿是如何?”
“住宿不在这边,郎君随我来。”
那中年男子原本看薛白气度,以为会是能一口气买数十奴婢的贵家子,闻言有些失望,带着薛白往后院去。
若只说嫖,此间生意并不红火,既不如码头上的皮肉生意便宜,又不如馆阁里的歌舞高雅。
薛白走在小径,转头一看,见到一大群不同年纪的少女被赶在一起,嘴里说的语言他却听不懂。他遂停下脚步,往那边走了几步,只见她们梳着辫子,带着骨头做的饰品,其中偶有人穿的是靴子。
从靴子可看出她们不是南边的异族,也不像西域胡姬高眉深目。
“契丹、奚人?
郎君想尝尝鲜?依此处规矩,未开苞的,只卖,不嫖。”
“罢了,走吧。”
薛白被带到一个厢房,对方每次带上来二十个少女任他挑选,到了第三批,任木兰偷偷提醒了薛白一句,他便将那阿波姐留了一下。
姜亥退了出去,到外面守着。
“阿波姐,你别怕。”任木兰道:“这是新来的县尉,与王县尉一样是个好人,也许能救你出去。”
薛白在路上已向任木兰问过了,这阿波姐名叫伊波,也是顺着伊水的江波漂下来的孤儿,因此以伊水为姓,在养病坊被卖到这里。
伊波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不甚漂亮,也没有任何风尘之色。
她还没被调教好,还不像风尘女子能赚到钱,也不必向客人卖笑,眼神中只有警惕。
“我听说,王仪是从你手上逃走的?”
“不是。
伊波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任木兰不能轻信任何人。
薛白道:“我是奉了天子旨意来查王彦暹被害一案,你若知道什么,大可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薛白见她如此,竟也不再追问,推门出去,让人去招此间的管事过来,打算将伊波赎买出去。
她却不肯走,摇头道:“要走,我只与娣儿她们一起走。”
“那是谁?
任木兰道:“是与阿波姐一起从养病坊被卖过来的,有六七个吧,阿波姐若走了,就要从她们当中挑人来陪男人睡觉。
薛白道:“让她先随我走,我安排人来查抄这里。”
“不。”伊波很是坚决,“我只能和她们一起走。”
其实,薛白若一定要赎买她,她再坚决也是毫无用处,他却招过姜亥,去打听了价格,伊波是便宜的,只要一万钱,其余六人,三万到五万钱不等,算下来一共要二百六十贯,而他如今一个月的俸禄犹不到十贯。
“你回去问柳大娘子支钱来。”
姜亥摇头道:“阿郎,不如明日再来?你留在此处太危险。”
“无妨,你去吧。
“我不能留阿郎一个人在这里。”
“有我在,你快去吧。”任木兰道,“我会保护县尉。”
“我怕县尉还要保护你。
“哈,我好歹是渠帅。
事实上,姜亥匆匆离开了不到一个时辰再回来,过程中薛白一直安然无恙。
偃师县里那些人手腕通天,显然不急着除掉薛白。即使是对待王彦暹,他们也是给了三年的耐心,若没有骊山的刺驾案,或许还能让其体面地慢慢病死。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但凡还有余地,不至于做得太难看。
便是薛白,家里也没有常备着二十六万枚钱币,姜亥还带了许多的金银器、丝绸、花椒来买奴隶,不情不愿地把这些钱货交出去,替薛白在契书上画了押。
“徐善德,这是名字?”
接过契书,姜亥翻眼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这般问道。
“贱名不足挂齿,正是鄙人。
“我记下了。
姜亥咧嘴笑了一下,把契书收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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