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十多日前就觉得国土有异。
但一连多日,司幽除了感觉到发生异常的地方是在东边以外,竟什么问题都没发现,所过之处竟全是风平浪静,好似寻常。
可太过平常,恰恰就是不正常的表现。
当排除了一切的可能之后,那唯一的不可能也就变成了可能。
蛮荒有言,当伱觉得不对劲,又察觉不出来的时候,别想,直接骂白泽就是,即便不是它做的,那让它背个黑锅也不亏。
况且,绝大多数时候都能骂个正着。
“勿忧,勿忧,我只是借你地方一用,没什么别的想法。”
“况且,你这儿除了一个不嫁的女儿跟一个不娶的儿子还有什么乐子可看?我只好事,却无偷窥之恶癖。”
半晌过后,见瞒不过去,白泽满脸嫌弃的从河中现身。
它自然不是来司幽国取材的。
正如它所说,当今蛮荒因一小辈之事动荡的厉害,虽未燃起大片战火,可一些犄角旮旯里也不平静。
只是,无数年来,蛮荒的这点旧人旧事白泽早就腻了。
如果不是真出了什么乐子的话,它绝大多数都在那些被新抓捕来的外域天地中游荡。
而突发奇想的跑到这大荒以北,自是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四凶脱位,囚禁天地山川震荡,又有大雾弥漫.啧啧,你要不先打包一下,带着你家国民先跑?”
白泽一边儿化作了人形,让自己看着不那么显眼,一边盘坐在河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北方那看似云淡风轻的天穹。
甚至在这刹那的功夫,它已用法术变出了案桌,随手打捞了一些河鲜上岸简单炮制起来。
司幽看着白泽这一副坐地看乐子的模样瞬间后脑一寒。
可伴随着隐约间的心血来潮一起的,还有对相关秘闻的旺盛好奇心,一时间就好像有猫爪在抓挠似的,让司幽脚下的步伐不禁一顿,而后便凑在了白泽身边。
“啧啧,跟我凑热闹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这么大年纪了被晏龙再追着打应当面子上不好看吧?”
白泽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看着凑热闹的司幽,道:“此事牵扯甚大,我不能对你透漏,如果你真好奇的话.去找你家大父吧,有他庇护至少接下来的大乱与你无甚干系!”
闻言,司幽愣了愣神。
清醒过来之后,再不问其他,只沉默着回到司幽国内,号令一干民众,携带细软迅速往西南而去。
而白泽,在闲杂人等离开之后,却是神色肃穆了起来,眉宇间带着浓郁不化的忧愁之色:“四个憨货,若是控住了局势引而不发尚且还好,倘若”
“呵,真出了意外,以舜的脾气,能把你们都宰了!”
大雾之中,梼杌的痛嚎响彻云霄。
作为贪吃的代价,在品尝了一嘴之后,甚至都来不及吞咽,便被连环的暴劈砸晕了头脑,平日里那用来彰显威风的一身长毛,此时却成了被人抓住的痛脚。
被强迫的固定在一块狭小的区域中,经受着狂风暴雨的拷打!
只是,在张珂看来,这所谓的哀嚎多少有点装模作样。
作为活跃在上古时代,臭名昭著的凶神,他所经历的厮杀跟死亡应当要比张珂自己受到的要多得多,而哪怕是张珂,先前在三凶的围攻下遍体鳞伤时都没什么痛叫,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不过就是被劈开了头骨,顺着撬开的裂缝往脑仁儿里插入了一柄钢刀而已。
就这,后世都有人头顶西瓜刀去医院就医,而对于这些个蛮荒中汲取了某种灾厄概念诞生的恶戾凶神而言,这般伤势虽然严重,却并不致命。
尽管在这期间,手中的苍玉几被张珂当做了锤子,不断敲击着虎魄的刀柄。
但从活蹦乱跳的梼杌身上,他并没有看到生命衰弱的迹象.
当然,在擒拿梼杌跟其捉对厮杀的同时,张珂并没有忘记此地还有两个跟梼杌相等的对自己抱有恶意的存在。
只是,此时风水已然倒转,势大力沉的干戚哪怕是张珂现在单手驱使起来都有些嫌沉重,混沌跟穷奇再作贴近之举,除非舍下其中之一来挨上一斧,否则连张珂臂展范围都接近不了,更何况攻击之举。
于是,除了梼杌之外。
整个战场的环境如今变换到了法术,神通层面的对抗为主,袭扰厮杀为辅。
而作为承载双方搏杀的万里戈壁,大地被彻底熔炼成一片岩浆火海,天空归于混沌,那早先被四凶布置下的屏障更是无奈显现了出来,在其中破碎的空间冲击下布满了细密而恐怖的裂痕。
“混沌!”
因火海炙烤,全身漆黑几乎辨别不出原本相貌的穷奇猛的吼了一声。
从饕餮叛变开始,此事就应当从长计议才对,而不是继续执行。
虽然后续他们一度占了上风,将那少尤逼到了绝境,但对方却硬是扛着一身的伤势撑了下来,结果强撑着的一口气到了现在,骑虎难下的却变成了他们。
别看眼前这玩意儿只剩下了一口气,但就是这一口气能按着让梼杌毫无反抗的挨揍,也能顶着他俩,借火海的遮掩跟他们周旋。
再说了,不论多严重的伤势,也有治愈的一天。
更何况,他们先前的围杀并未对其造成太多概念性的杀伤,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少尤的生命竟又有抬头的趋势。
再加上被其捕获,正在作为干戚养分,供那柄凶兵成长的梼杌.
简单的两个字,却暴露出了穷奇心中的忧虑。
而作为穷奇呼救的对象,混沌此时却瞠目结舌的看着大雾深处那几乎缠在一起的两到身影。
看着那在无助的哀嚎下,被砸穿了脑壳,残缺的断刃自梼杌胸前那一撮飘逸的鬃毛处露出,磅礴的血液顺着刀刃残缺的断口好似决堤的洪水似的倾泻而下。
哪怕是对于他们这等蛮荒凶神而言,这也是足够严重的伤势了。
更别说,那传承自九黎的凶兵,此时好似一只蚂蟥似的,源源不断的趴在梼杌身上吮吸。
伴随着雀跃的刀刃轻颤,梼杌那凄厉的叫声也在逐渐变的微弱起来,原本还能跟那愈发暴虐的干戚相持,但如今
听着耳旁那让兽牙冷的骨骼碎裂声,回过神来的混沌操着一副沙哑的声音,急促道:“走!”
事已至此,先走为上。
至于梼杌反正作为四凶,他们拥有死亡豁免权,即便再凄惨的死亡,也不过是在蛮荒中化作概念游荡多年,千年万年终归能全盛归来。
当然,所谓的豁免也并非全无代价。
每一次的死而复生,都意味着他们将再难寻回自己的根本,并加深跟权柄的羁绊,直到彻彻底底的化作本能大过理智的凶神,到那时,也许才能算得上是无限的死亡豁免.
对于忽然撤退二凶,张珂只是撇了一眼便漠不关心。
能少点麻烦自然是好的,这种古老的且以概念为凭存在的凶神,扎堆起来即便是现在他看来还有些麻烦,但倘若只是一对一的话一如被砸的抬不起头来得梼杌。
单独的厮杀张珂并不畏惧,更何况大雾连绵,云海升腾,此处空间已被他掌握,这两个即便是跑又能跑到何处去?
回过神来的张珂,索性松开了被钳制的梼杌。
有大雾的圈进,张珂不担心混沌跟穷奇的逃离,同样他们的离开也能给他提供更加充足的施展空间。
双手握紧干戚,下一瞬,伴随着一道血影的闪烁,刚刚恢复了自由尚来不及起身的梼杌便被猛的砸到了炽热的岩浆海中。
而紧随其后扩展开来的余波却裹挟着破灭的空间,化作汹涌的浪潮卷向了四面八方。
“咔嚓!”
伴随着一道好似玻璃碎裂的轻响,那被四凶布下的屏障轰然崩塌,刹那间升腾的大雾跟破灭的空间一同汹涌的冲向了整个大荒以北。
司幽国,东侧河畔。
刚刚饮下的昆仑琼浆被一口喷了出来。
白泽看着那忽然出现,卷向四方的凶恶雾气淡然的面色猛的一变.
有司幽之国。帝俊生晏龙,晏龙生司幽,司幽生思士,不妻;思女,不夫。食黍,食兽,是使四鸟。
——《山海经·大荒东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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