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 一叶知秋 (第1/2页)
谢怀荣见女儿果然留心此事,面色沉重地回。
“那日你身中毒箭后,我当即下令命人包围了整个骑场,并从中抓获了两名混入侍卫队的刺客,那两支毒箭便是此二人放出。
其后为了钓出这两人的同伙,我又佯装中计,迅速派人传出我身受重伤但未死的消息,于是又顺藤摸瓜于骑场外找到了另外八名刺客,至此将所有刺客一网打尽。
然而不等我仔细展开审讯,这十人便齐齐吞下牙槽后埋藏的剧毒,自尽身亡了。”
谢嘉宁目光微沉,紧咬起牙:“那十人都是死士?”
谢怀荣凝重颔首:“对,这十名死士虽已自尽,但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最终还是查出了些线索。”
谢嘉宁当即眉眼一沉,目光锐利地追问:“爹,若我猜得不错,您是从他们的尸体身上发现了端倪吧。”
这十人既是死士,知道此去无返,那行动之前必然断了所有后路,不会叫他人从身外之物上寻到任何把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尸体本身怀有异常,从而暴露了一些信息。
谢怀荣与已知道真相的谢源景、谢离尘讶然对视了一眼,皆因谢嘉宁的敏锐感到吃惊。
谢怀荣半晌才应答:“没错,他们其中两人的尸体上有一共同异处,暴露了其身份。”讲到这时,谢怀荣停下话语,面上罕见地浮现几分犹豫,似是觉得后面的话不应与女儿详说。
然而谢嘉宁何其敏锐,一见到谢怀荣面露犹豫,当即已然猜到下文。
她眸中浮现一片恨色,极其肯定地道:“他们……是阉党的人。”
这一次,谢怀荣等人彻底震惊了。
谢怀荣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宁儿,你如何得此结论?”
谢嘉宁仍沉浸在悲愤与痛恨的情绪之中,目光沉沉望向前方,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同时低声回答。
“您方才已经承认其中两名死士尸体有异,且异处相同,但又话语犹豫似是不想同我细说,除了是阉人以外,还能有何答案。”
谢怀荣面上同时涌出惊叹与悲痛,顾不得留意女儿的早熟,于心底暗道:小女聪慧至此,大智近妖。若为男子,即便双腿半废,也必将大有作为!
谢嘉宁不知父亲心中的想法,仍思索着喃喃低语:“阉党势力庞大,除宦官外亦有旁人依附,可其中两人既是太监,那便并非出自其他官署,只可能是南司或北司的人……”
万泰年间,皇室之下的各官署机构中,唯有内廷十六衙门归太监掌管。而十六衙门之内,又属司礼监最大,司礼监下分划南司和北司,现今朝廷当属此二机构权柄最重。
尤其是南司,其督公堪称权倾朝野,不仅掌有天子玉玺,得以制约六部,还可随意出动司内兵卫以及京城十二卫,手握大量兵权。
谢嘉宁之所以了解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此前与谢源景修习兵书谋策之时,也曾听其讲过大历朝的历史与当今朝政。
所以此时她迅速判断,能培养出十名顶尖死士,且行招如此奇诡阴毒,又敢于暗杀镇关大将军之人,当属南北司!
谢嘉宁满面不解,仍在低声自语:“谢家素来不涉朝政,阉党为何会对阿爹突然出手,难道……”
谢嘉宁说到此处,猛然抬头看向谢怀荣,惊声道:“爹,您兵权过重,皇上恐怕对您生有疑心了!”
谢怀荣眉间微蹙,摇了摇头,仍觉得此事全为阉党所为:“不会的,新帝即位后,各地都指挥使司都进行了更迭,只有少数边疆将领仍为我相熟手下。况且我虽掌有二十万兵权,兵符却一分为二,没有皇上的首肯我用不得这些兵。”
谢嘉宁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若非皇上暗中默许,谁敢贸然对手握重兵的谢怀荣下手行刺?
但是谢嘉宁深知谢怀荣有多信任皇室,若自己拿不出道理与依据来,说何都无用,于是她转而将目光投向对朝政了解最深的谢源景。
“阿兄,如今是万泰四年岁初,皇上即位后的这三年里,最信重的臣僚是谁?”
谢源景沉思片刻答:“南司督公,裴禧言。”
谢嘉宁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莫名一怔,呢喃重复道:“裴禧言?”
谢源景点头:“对,此人乃是前任督公裴良忠的义子,于先帝时期便陪同皇上左右。那时皇上身为先帝第九子并不得宠,朝中无一势力看好,致使其身边只有裴禧言一人效忠。
然而谁也不曾料想,九子夺嫡走到最后,竟是年岁最小的九皇子赢得了皇位。即位那一年,皇上堪堪十六岁,如今也未至弱冠。
皇上一经即位,便将身边最信重的位置交给了相识于微末的裴禧言。如今朝中并无丞相之位,但裴禧言因深得皇上信赖,虽身为三品宦官,却权似丞相,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阉党背后真正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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