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为什么不?”
***
如果时光倒流,梅拥雪一定扑上去捂住一刻钟之前自己的嘴巴。
住口,共路什么共路,不要共路!
你现在共路了,一会儿还得找机会想办法脱队!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于是,梅拥雪只能一脸稳重地赶着路,同时思考着,等会儿找什么借口溜号比较合适。
要问她忽然态度转变一百八十度的原因,梅拥雪只能说,她也没料到啊!!!
就在姜横云调理好伤势站起之际,她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一张崭新洁白的信笺,从她袖中飘飘落下。
梅拥雪:“……”
依照前两次信笺出现的情境进行推导,这张信笺的来历,应该是因为她接触了舞红绡。
刚刚的战斗太过惊心动魄,期间哪怕有人捅梅拥雪一刀,她或许都感觉不到,更别提发现袖子里多了张轻飘飘的字纸了。
但梅拥雪依然很想吐槽,过去的自己,她是个废纸篓成精吗?能把信件发送出传单的频率,真不愧是她自己啊!
姜横云弯腰替梅拥雪拾起信笺,双指夹着对折的书页递给她,眼中写着明晃晃的揶揄。
“左一封,右一封,释儿姑娘还真是忙碌。若是有人能当上你的信使,定然是份旱涝保收的好工作吧。”
梅拥雪厚着脸皮接受了这份调侃。
见她在原地读信,姜横云主动走远了一些。素白的信笺打开,果不其然,又是熟悉的拼音文字写成。
【亲爱的、最亲爱的、最最亲爱的我自己:
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见过舞红绡。
你杀了她吗?还是没有?亦或你自己都只能狼狈逃生?
不用太着急,一口吃不成血龙吟,一次杀不了舞红绡,一辈子也很难挣来一个小目标。
当然,我由衷地希望,你至少从她那里抢来了一些血龙吟。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消息,有没有血龙吟对你来说区别很大。
&#¥(#%…*&*#@!(%…!…】
什么玩意儿,乱码了?
梅拥雪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之前的两封信,虽然字迹尖锐凌乱,拼音的每个折角都写得生硬无比,看起来简直像是刚做完断肢重续手术的人第一次用左手握笔。
但至少每次的信件内容很完整,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晰。
不像这封信,怎么说到一半,忽然就开始大篇幅地胡乱作画,随意涂鸦出各种凌乱的线条?
梅拥雪一脸错愕,提着心往下看了几行,那种醉酒似的作画痕迹终于有所收敛,歪歪扭扭的拼音重新出现在纸面上。
【啊,我刚刚好像有点走神,没关系,这不重要。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上帝造人需要取出肋骨,而你制造一个新的自己,只需要取出一只阑尾?
嗯,你还没剖开自己的肚子看过吧?
你没有吧?
你还没来得及吧?
衷心希望你还没这么做。不然你就会发现,哈哈哈哈哈哈,你其实并没有一颗阑尾啊!
你的阑尾,已经被我变成世界上的另一个你。
我把她放在了寒天秘境西侧五指型山峰山洞的寒潭下面。你用神识扫描一下,对我们而言应该不难找。
哦对了,唤醒她以后,记得去见姜横云,因为@%¥!#&)*-**¥%@&*】
不是吧,又来!
梅拥雪痛苦地皱起了脸。
这都梅开二度了,而且还是冷笑话意味上的“梅”开二度!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出现的胡乱涂画并不多,大概是她只短短地出神了一瞬,就重新收拢了注意力。
信件内容非常完美地无缝衔接上了。
【姜横云会很高兴看见她的。
嗯……应该,大概,多半会吧。
祝你好运,我亲爱的自己。
我相信,以后将会有很多个我们自己。
我们共沐荣光,我们落子无悔,我们前进到这条单行道的尽头,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模样。
而这一切,就先从一枚阑尾开始吧。】
终于读完了信,梅拥雪把它折好收起,一时间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这封信里蕴含的信息量很大,提供的每一个信息都非常关键且重要。
但最让梅拥雪重视的,却并不是那些白纸黑字的消息,而是是过去的她自己没有写在纸上的部分。
从看见第一张纸条开始,梅拥雪就升起了一个疑问,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演愈烈。
——她为何能如此恰到好处地布置下一封封书信,宛如发布任务内容那样,不断提供给自己新的需知信息,就像早就料到自己会失忆一般?
她的失忆,比起偶然突发的遇袭事件,是不是更有可能来自于自己原来的安排?
以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过去的她,精神状态还好吗?
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呈现出这样一副岌岌可危的不稳定模样?
梅拥雪心事重重地望向天空,春风柔软地从她面颊上拂过,带来一阵幼嫩的青草芳香。远处传来小溪悦耳的叮咚声响,感官触及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和煦、温柔、令人愉快。
但在冥冥之中,梅拥雪却觉得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被无声地压在她的双肩上。
那是来自过去的自己,交给她的那份嘱托的分量。
可能她确实遭遇了什么棘手的难题,连精神状态的稳定性都难以维系,甚至于马上就要山穷水尽、油尽灯枯。
但没关系,那个梅拥雪一万分地相信,当自己睁开眼睛,如同一张白板般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她不会坐以待毙,不会引颈就戮。
她一定会好好利用自己继承到的东西。
她会绕开自己曾经踩过的陷阱,她会推平山石、越过深涧、趟过流水,为自己披荆斩棘地闯出一条更好的、更向上的路。
把我的未来,交托到我自己的手中,这当然会是我做的事。
梅拥雪理所当然地想道。
因为,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梅拥雪永远相信自己的力量。
***
从前的自己在信笺里表现出来的状态明显不对头,思考过后,梅拥雪没有急着甩开姜横云,前往指定地点获得自己的第一个马甲。
梅拥雪相信,自己肯定不会坑害自己。
但人在精神涣散时,容易说错或者忽略掉一些信息。
梅拥雪打算跟着姜横云的步调,先同小大夫汇合,从垂耳兔那里取几粒疗伤药以防万一。
这期间,如果能遇到去过寒潭的修士就更好了,她可以顺便打听一下那边的地形和妖兽种类。
说实话,现在梅拥雪一想到秘境里正静静地躺着一个化身,等待着被自己唤醒,心中就充满了蓬勃的干劲儿。
不怪她母爱泛滥。
毕竟,那可是自己的亲阑尾啊!
他们顺着童羽鹊离开的方向找寻,中间几次,姜横云还数度攀援上身旁高耸的古木,极目远眺。
“我看见小大夫了,我们往这边走。”
姜横云眉宇舒展,语气轻快,他正站在一根细细的树杈上,风从身边吹过,扬起他的袍角,仿佛天地间一只自由的飞鸟。
他遥遥指出童羽鹊的身影,同时用那把悦耳的清朗嗓音讲解:“小大夫还没来得及走太远。嗯,也是,毕竟年少,还没长开,有点腿短也正常。”
梅拥雪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大夫他,似乎有点不擅长奔跑,更擅长蹦跶。”
别问梅拥雪怎么知道的。
之前被童羽鹊扛上肩头就跑的时候,她差点被小大夫给颠吐了!
他俩搁这聚众缺德,蛐蛐小大夫的帽子形状,研究一些关于垂耳兔是耳朵吧嗒吧嗒甩起来好看,还是把耳朵像小辫子一样搭在肩膀上可爱之类的话题,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忽然,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场景,姜横云眉头一皱,振袖从树枝上跳下,沉着脸孔就要往前赶。
“怎么了,姜兄?”
梅拥雪一边跟上他的步调,一边问道。
姜横云用意味难辨的眼神看了梅拥雪一眼,缓缓说道:“小童大夫正在给病人医治。”
“然后呢?”
“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有个病人状态不对,或许是即将鬼化的邪道中人。”
梅拥雪捕捉到男人刻意加重的语气:“鬼化?”
“希望是我看错了吧。”姜横云悠悠地叹了口气,“释儿姑娘,你失忆以后,不知是否想过一个问题:为何在这世上,只有五大道统是正道,其余道统都被定义为邪门偏道?”
“……”
要说完全没想过,那肯定不现实。
但梅拥雪下意识地觉得,这大约是不同道统之间,一些关于党同伐异的话语权之争。
可听姜横云的意思,情况似乎不止于此?
姜横云没有妄下结论。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也许,你马上就能亲眼看见那个缘故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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