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道:“云婆婆,我原还以为你是大野勃的夫人呢,现在看来却是想错了。”
独孤湘问:“为什么说你想错了呢?”
江朔道:“云婆婆说大野勃出家做了和尚,没有子嗣,可云婆婆却是有儿子的,这样看来,她就不能是大野勃的妻子啦。”
云姑却“哼”了一声道:“小子自少作聪明,我便是他的夫人,我们成亲在他出家前夕,但他出家之后便不再碰我的身子了。”
独孤湘道:“那不对啊,既然如此你怎么会有儿子?”
云姑道:“因为出了意外,凡事总有意外,此人意外有了个儿子,引得大祚荣震怒,为了保他儿子,北溟子只能远遁山岭做了猎户,再不回国都。”
独孤湘嗤笑道:“北溟子日行千里,来去如风,他要真觊觎这王位,随时都能取走大祚荣的首级,让他远走又有什么意义呢?”独孤湘那日和北溟子处的颇为融洽,因此一直再帮北溟子说话。
李珠儿道:“这不是做给大祚荣看的,是做给渤海国人看的。”
云姑看了李珠儿一眼,道:“你这契丹妮子倒是个明白人,不错,大祚荣乃渤海国开国之君,一代雄主,他自然看的出来胞弟无心王权,但他却堵不住朝野上下这样想,只有北溟子远走才能解决人心不稳的问题。”
独孤湘道:“那就不对了,婆婆,这样看来,是北溟子对你们的儿子有大恩德啊。怎地你却视他如仇雠呢?”
云姑幽怨道:“哼,我怎不恨他?我嫁给他的时候可还是和你们这两个小妮子一样的二八佳人,人都道我嫁给了大英雄、大豪杰,却其实一日鱼水之欢、雨露之恩都没有,如此一晃,耽搁了我十年青春,你说我恨是不恨?”
独孤湘道:“什么是鱼水之欢?雨露之恩啊?”
独孤湘虽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心思却还单纯的很,如她这个年纪的唐代女子多已结婚生子的,她却全不懂这些,独孤问打断她道:“湘儿,你不懂的,不要问了……云姑,你既说没有这些事,却怎么会意外有了北溟子的孩子呢?”
云姑道:“那就要说到我嫁给他五年之后,那一年是则天顺圣皇后长安三年,距今已是四十二年前了,那一年,渤海国来了一位贵客,乃是大唐名医秦鸣鹤。”
独孤问道:“宫中大医秦鸣鹤?”
云姑道:“正是御医秦鸣鹤。”
湘儿问道:“爷爷你也认得这个秦鸣鹤啊?”
独孤问道:“秦鸣鹤与张文仲同为高宗侍医,高宗患有风眩之症,发病之时头重目眩不能视,秦鸣鹤诊后认为是风气上逆所致,刺破额头放血即可愈之,则天皇后闻而大怒,说天子头上岂可放血?此罪当斩,但高宗皇帝实在痛的不堪忍受,便召秦鸣鹤来勉力一试,秦鸣鹤以针砭刺帝百会及脑刻穴,放血而果愈,由是帝后拜谢,并赐物奖之。”
独孤问话锋一转,道:“不过高宗皇帝六十二年前,弘道元年就驾崩啦,秦鸣鹤医术再精湛,终究也不能逆天,高宗崩后,秦鸣鹤就辞去宫廷大医之职,此后可就不知所踪了,没想到却是来了北地渤海国。”
云姑道:“秦鸣鹤其实不姓秦,他是大秦来的景僧,因此以秦为姓。他来大唐原是来习唐医,采草药的,不想阴差阳错留在长安做了宫廷大医,高宗崩后他重得自由之身,便辞官不做,遍历大唐,收集方子、采摘草药。听说渤海国内高丽故地多产人参,因此慕名前来来。”
湘儿道:“六十二年前……那他到渤海国时少说也有四五十啦,这么个糟老头子却有什么好说的?”
云姑仿佛想起了当年的场景,少有的没有愠怒,面色温柔地笑道:“糟老头子自然没什么好看的,他却有个小徒弟,哪一年还是个弱冠未成的少年,名唤秦越人。”
湘儿道:“咦……他是南方越人么?”
云姑道:“非也,‘越人’是古之名医扁鹊之字,相传扁鹊姓秦名缓字越人,他这是借了一个上古名医的名号。”
湘儿道:“嘻嘻……这人看来定也是胡人,竟然以古人的字做自己的名,汉人可没有这样傻的。”
云姑道:“不错,秦越人不是汉人,而是西域胡人,他也是景教徒,不过却非僧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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