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临的话听上去有些刺耳,他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不得不说他的判断一直很精准,通常查完房,情况不太好的,他回头写提前写上的死亡记录,都能用上。感情嘛,对于大多数医生来说,自己管的病人,久了多少会动容,但一辈子多长啊,你要送走多少病人啊,再多的感情也不够分的,到后来就习惯了。而费临从当医生开始,眼里就只有两种病人:能活,要死。一桌的人都没说话,费临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于是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再说点什么,他一条腿的脚踝掰到另一边膝盖上,食指关节抵着太阳穴,看着PPT上何翠秀最新的实验室检查结果。“你看,白细胞10.8,这时候做手术必死,先控制感染吧,后续……”费临的食指下巴上磨过,侧腹的茧子硌着皮肤,接着摇摇头,“不行,没救,我看没救。”“你一个医生,怎么说话呢?”邓南车有点不高兴,把蓝牙遥控往桌上一扔。邓南车,附一院前任院长的孙子,医务科科长的儿子,副院长的侄子。费临抬起头看向邓南车,虽然是他组里的医生,但是这人特立独行,两人交集并不多。在老院长的带领下,附一院是发展得挺好,但如果不是特别有天赋,一般不会再让家里人学医了,大树底下好乘凉,老院长的子子孙孙都往行政岗塞,浑水摸鱼混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医阀。邓南车很有志向,铁了心要当医生,救死扶伤。他爹想让他去个危险系数小的科室,他偏不,头铁硬往最难的科室冲,他刚来的时候,傅翔头痛了好一阵。好在除了半壶水比较爱响,并没有特别莽,手术的时候找经验丰富的医生盯着,他倒也在认真学习。费临愣了一下,迅速回忆了一遍这个病例,反正拿给他,他是没办法的,虽然他很想试一试,但成本是生命,这个抉择要交给患者自己。“我说错了吗?”“这个手术是存在风险,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生存的可能,你怎么能因为害怕影响自己的口碑,就剥夺患者生的希望?”邓南车说得义愤填膺。剥夺患者生的希望?费临的瞌睡被惊没了,腾地一下坐正:“你说啥?”“费组长,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邓南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我汇报完了。”大家都知道邓南车的身份,知道他是怎么待在神经外科的,三线医生都是五十岁往上的人,一个个万精油,尽管内心赞同费临的观点,但说出来的话,做有做的好,不做有不做的好,做也有风险,不做也有风险。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有经验的医生真的很会保护自己。这种时候,当然,也不仅仅是这种时候,任何医疗抉择,都是医生提供并解释清楚各种方案的利弊,让患者自己选择。那天,费临下班了。然后邓南车说服病人做手术,拿费临的名章在需要上级医生签字的地方盖了章,然后安排了第二天的手术,本来术后还是有生命体征的,恢复意识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吧,术后那天是邓南车值班,他和当天值班的护士约炮,何翠秀术后MARS感染,惊厥,猝死,赵九喜回来发现心电监护全是直线。本来这件事,科里的人都被封了口,集体被医院领导开小会,大家都不敢说,但是钟婵敢啊,钟婵立马就跟费临叭叭了。“噫吁嚱。”林之下听完,摇摇高脚杯中的嘉纳罗讷红葡萄酒,“好那个哦。”费临:“就那小子比较恶心。”“所以,其实牵扯到这对夫妻的人,就是你,主管医生,参与手术的医生,擅离职守的护士。”况南行总结到,其实目标很明确了,整个事情里,和费临最有冲突的就是邓南车。费临被追责,被调岗,被赵九喜刺杀未遂。“你被调岗,剩下那些人怎么处理的呢?”况南行又问。费临抱颈仰头,一脸无所谓:“我不知道啊,我再没回过那边了。”诚然,他在那里工作了六年,人际交往几乎等于零。沈别沉默地看了费临几眼,说道:“都从附一院辞职了,除了邓南车。”“你怎么知道?”费临好奇地望向他。沈别酝酿一阵:“我们毕竟要共事三年,既然答应来三院,我就要清楚你的情况,所以问了傅翔。”林之下露出“DDDD”的微笑,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说法。“他们俩为了治病,把店面盘出去之后,家底基本花光,生活都靠女儿在维持。最后这样人财两空,家属是很难接受的。”况南行继续,“原则上,出现医疗纠纷的时候,病例资料和相关证物都是要现场封存的,这个你们比我清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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