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说不出话,整个胸腔里爆炸似的疼,兴许是刚刚被踹到那一脚伤到了内脏器官,也有可能只是跑得太急,气管渗出血。两人无言地歇了会儿,江源才起身往一楼卫生间走。镜子里的人满脸是泥渍,还有几点血在唇角边缘,他无奈地阖上眼,打开水龙头,捧了点水到脸上。一切好像更糟糕了。兴许是心里有了点希冀,他才有了反抗的欲望。但他似乎没考虑过,即使他反抗了,又能怎么样,所有东西都不会改变。同学不是因为他是不是同性恋这个问题而担忧害怕,也不是担心被他骚扰,而是因为宋明哲,所有人都不想把自己卷入无关的祸端里去。江源眸子里没什么亮光了,他洗干净脸上的东西,将外套脱下来囫囵地一裹,搭在臂弯里。可惜了,早上才刚换上的衣服。他刚准备转身离开,黎知出声叫住了他。“江源,你听见了吧。”黎知眸子还是通红的,原本柔顺的发丝被泥水凝成柳,看起来像是流浪的兽,“是我污蔑你,为了出国做交换生的名额。”“嗯。”江源眼皮疲倦地耷着,他脑子乱麻麻的。话进了耳朵里,也没有下午的那种杀伤力了,他不在乎是因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了,他只想回去睡觉。“对不起。”黎知哆嗦着唇齿,又一次挤出几滴眼泪,“对不起,但我没办法。”“嗯,知道了。”江源长叹气。似乎刚刚的愤怒都烟消云散,没留下半点痕迹,剩下的只有无力感,像是落进空洞无尽的黑暗里,周遭不再有任何声音,只有他自己。他现在只想蜷缩着身子,呆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像从前那样。兴许他就不该迈出第一步。并不是所有尝试的背后都会有另一个人生在等待,也有可能是更糟糕的未来。“没事了,你就当没发生吧。”江源低声喃喃,“出国确实是很好的选择,你可以有一个崭新的未来,认识新的人,忘了这些事。”“挺好的。”“别这样,江源。”黎知摇着头,难过地摇头,“忘不掉的,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在我第一次选择默而不语的时候就错了。”“折磨我的不是宋明哲,是我自己。”“是吗。”江源定定地望了他两眼。如果自己能再懦弱一点,兴许就能无耻地把所有罪责都推给黎知,欺骗似的让自己拥有短暂的清明,或者如果自己能坚强点,大不了闹个鱼死网破,就能终止这些无休止的争端。甚至就算他不去共情黎知,都不会让自己现在这么难过。但他都做不到。他只会一次次地期盼能在未来逃离,又不得不在当下被桎梏在绝望里。“算了,黎知,我真累了,下次再说吧。”说完,江源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教学楼的长阶,消失在傍晚的暮色里。他回到出租屋时,柯然还没回来。整个房间里都是黑色,只有几抹电视剧电源的幽蓝色,还有钟表跳动的滴答声。江源松了口气。要是柯然看见,多半又得闹着吵着去和宋明哲争辩,他不想再把别人牵扯进漩涡里来了。他脱去身上沾了水的衣服,后知后觉地嗅到那股厕所的味道,原来他刚刚身上是这种味道,怪不得路过的人都要躲避。他现在就像个行走的抽水马桶。江源自嘲一笑,拿起换洗衣物进了卫生间。*夜色浓郁,江源拖着疲惫的身子,窝进了被子里。洗澡时发现身上多了好几处肿块,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起床都困难。江源看了眼课表安排,接下来几天的课程都不繁重,请假应该对进度不会有太大影响,自己也是时候该好好休息,调整状态了。他现在好一根崩到极限的琴弦,再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崩溃殆尽。手机又安静了一天。白哥最近似乎格外忙,一整天下来也只能回几条消息,不过他还是坚持给自己发了“早安”、“晚安”,江源也就满足了。有个陪伴,暗暗地知道他在,就够了。望着屏幕上的腊肠犬头像,江源突然眼眶一酸。白日里受尽的委屈全都忍不住宣泄出来,他咬着枕头的一角,眼泪倾泻般的打湿被单,还有几滴落到屏幕上。江源很久没这么哭过了,哪怕之前再委屈,他也只是咬紧唇关,仰着头不让那几滴眼泪掉下来,最多十几秒,又会恢复平日里的沉静。突然好想白哥。如果他在的话,应该会又是轻声哄,又是带点凶地跟他说“咱们小源宝贝是最优秀的,谁都不能欺负源宝宝”类似这种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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