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时间未有打扫管理,这栋楼三层往上基本报废,前些年那把摆设性的门锁也已不复存在。四楼探出去的天台足足有五百多平,凉凉的夜风吹过,抚起地上的落灰,以及干透的青苔碎屑。这个地方还是张屋发现的,无数次两个人曾在这,就着一片灿烂的星河畅谈、假寐。傅远周来到一个通风口边上,双手撑着边缘,后背靠了上去。一两颗星星在绯红中若隐若现。“有点麻烦。”傅远周没有回头,他倚着墙,“张屋,我妈打算让我出国。”酸涩在心口荡开,涌上咽喉,让傅远周感觉空前地难受。早在祝剪意出国那年,他就知道自己在至亲心里的份量有多轻,所以他也从不期望,那个空有虚名的家能够给他带来什么。相安无事,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下,近趋完美的状态。偏偏生活中总是存在一些不可控的变量,试图打破现有的安稳和平衡。张屋听到这句话久久发不出声,他不知道自己对这种事情应该是什么反应。“啊……出国,你不想吗?”是的,以傅远周的条件,申请一所国外的高等学府是一件轻松非常的事。相处这么些年他对祝剪意的事情知之甚少,或许祝剪意对傅远周只是过于严厉的关系和在意呢?哪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更好的发展,出国对傅远周来说,应该是最优选吧。但他还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出国应该机会更多吧……”张屋难得违心地说着。这种选择,对张屋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乍一听,才惊觉这种事居然近在眼前,而要做出抉择的那个人,是傅远周。他只知道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成绩稳定下来,好好地跟傅远周考进同一所大学。如果傅远周要出国的话,那就意味着必定的分离。分离啊……想到这他突然更加难过了。“我不想走……”傅远周回过头,看见了眼里已经开始蓄着泪的张屋。张屋自己都不知道,尽管他语气恰当自然,掩饰得很好,给出的答复也尽量客观,可是那张脸,明明已经苦了起来,鼻尖上微微地泛着红,两只亮晶晶的眸子也已经有些朦胧不清。傅远周看他这样子怔了一会,忽地笑了,他伸手捏了捏张屋的鼻子。“要走的人是我,你怎么还难过上了。”说着,他又把手盖上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别哭了,我不走。”张屋被这一句刺激到,鼻子反而更酸了,他借着傅远周的手掌,低着头眨巴眼睛。“瞎说八道什么,我才没哭。”明明只是想一下,就已经难受成这个样子,张屋惊觉自己依赖傅远周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深。“你妈妈怎么回事啊?”他咽了咽,调整情绪,“突然就让你走。”傅远周摇摇头。“不是突然,两年前她就提过。”傅远周回想那次跟祝家吵的那一晚,眼里的光又暗了暗。“那天她生日,我们吵了一架。”他烦躁地把手挪开,顺着侧脸划到左耳,又在张屋耳垂上捏了捏。张屋恍悟了一下,“啊!是你哭鼻子那晚吗?”傅远周不想承认,他抿抿唇,手下动作重了些,捏得张屋侧着脑袋求饶。“你挺会捡重点的啊。”“啊啊啊你先放开我疼了疼……”好容易,傅远周才放过了张屋,他回过身看着落日的余晖,眼里迷蒙无力。“那天晚上,我不但拒绝了她,还在一众亲戚跟前给她砸了面子。”他一边笑着回想着,又一边自嘲着:“我5岁,父亲就出车祸走了,也就是那时候,我妈跟着就出了国……”“再见面,就是十年后了。”他有些烦躁,右手从衣兜里摸着一颗糖,挤进嘴里,感受着口腔里过分的甜腻,试图压制心里的苦涩。“她从没爱过我,现在想让我走,大概是出于报复吧。”他又淡淡笑了声,望着那晃眼的金轮渐渐沉没一半,在地平线上晕开一副金色的画卷。“傅……”刚发出一个声,张屋觉得安慰意味不强,距离又远,遂改口:“远周……”傅远周听到张屋得声音,很诧异地回过头看着他,张屋鲜少这么喊他名字。去姓的呼唤,喊起来只剩粘腻。“不想走,就别走啦。”张屋握住了他的手心,柔柔暖暖十指交错,又连着心,在傅远周心底留下一阵慌乱的躁动。“她不疼你,我疼你啊,你给我奶当小孙子,我俩一块跟你亲,咱仨在一块就是家。”他曾艳羡傅远周那远超常人的理智和从容,天大的事在他面前好像一碟小菜不值一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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