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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幕 圣白的战役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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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第三百一十九幕 圣白的战役 III</h1><script>chapter0();</script> 这里原本是坐落在安培瑟尔港口东面几座羊毛贸易市场中最大的一座,但先前的战斗将它化为了废墟。墟址之间聚集着不少溃兵,港卫军与贵族私兵正在吵吵嚷嚷,白狮军团则冷眼旁观。

“公爵大人,圣殿不会插手他国内务,这并非是出于一种傲慢,而正是因为圣殿不愿为世俗权利所左右,圣典与神圣盟约皆明文规定这一原则,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一点。”

维托金伯爵扶正头盔,由侍从披上战甲,不过胡须头发烧焦了一片,使得威严的样子受了损害,看起来有点儿滑稽。他是与西法赫大公一起裹挟在人群中逃离安德浮勒大圣殿的,身上的伤也是在穿越火场时留下的,转动臂弯的甲叶时一阵针刺的灼痛令他呲牙咧嘴。

“但尊敬的神官大人,惩戒邪恶不也是你们的要务之一么?何况对方是邪恶的异端,宣扬混沌的人类的敌人。”

“这是自然,圣殿是不会坐视敝国陷于苦难而置之不理的。”那个声音有些好笑地答道。

但身体上的伤痛比不上心灵的刺痛,来自‘极之境界’的力量震慑人心,灰剑圣梅菲斯特为了压制诫罪之炎而将默罗斯拉入灰白之野,但最后那一眸却使得在场所有人内心生寒。

什么王权、什么爵位,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原来皆是枉然,圣殿高高在上,但一样要在至极的法则面前低头。维托金看了一眼自己苍白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着。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不远处,西法赫大公手下那个有名的剑豪焰发尼古拉斯正在他主子的示意下于圣殿交涉着:

“那我想代公爵大人请教一下,诸位大人打算怎么做呢?”

“这么说吧,我们是应埃鲁因新任王室的邀请,来缉捕灰剑圣梅菲斯特,此人曾击杀圣殿的高层人士,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此外,也是来迎回圣殿遗失多年的圣物,炎之王吉尔特陛下的圣遗物,圣剑奥德菲斯的碎片……”

那个身披神官袍的祭司叨叨絮絮地说了一堆,大体的意思是:我们会帮你们对付灰剑圣梅菲斯特,打击‘邪教徒’,但你们国内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那是个典型的克鲁兹人,仰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你们这些乡巴佬就应该为此感恩戴德似的。西法赫大公一言不发,面色沉得可怕,但却不敢发作。

早在奥伯古六世之后埃鲁因的贵族们就逐渐堕落,甚至让人忘记了其实埃鲁因也曾有过极之境界的高手;先君埃克自己就是一代圣贤,到第二次光复时代,据说当时埃鲁因曾有两位极之境界的剑圣,首席宫廷巫师更是大名鼎鼎的图拉曼,不过在那之后,荣光便一去不返。

焰发尼古拉斯也是面色阴冷,“那些邪教徒与公主殿下混在一起,这又如何?”

那个祭司沉吟了一下:“伍德大人说了,我们可以为你们建立一座临时的传送阵,让你们将黑刃军团的投送到战场上……这已经是极限了。我们在这里建立一座传送阵,将来在圣战之中就会少一座传送阵,要知道即使是在克鲁兹,这样的传送阵也只用来传送精锐军团……至于这样的三流军团,说实在话有些浪费,不过为了盟友,我们也是可以牺牲的……”

尼古拉斯面色黑得怕人,他打断道:“我明白了,感谢圣殿的支持。但不知圣殿打算何时出手呢?”

“马上就到,圣殿的手段岂是常人可以想象的,”祭司张开双臂,一脸赞叹地答道:“各位就等着看好戏吧,喔,已经到了——”

忽然之间,废墟之上的争执声不约而同的停息了下来。那些在断墙残桓中身披大红袍的炎之圣殿的僧侣一齐抬起头来。在他们目光所及的半空之中,空间从两边张开了,起了一道道纯白色的涟漪。

涟漪中央,无比繁复奥秘的法则之线正在打开一道道光门。

废墟上空的风一瞬间就静止了。

一共十二座光门悬在半空中,然后一个上中下三层的法阵从光门中延伸出;伴随着飞舞的白色字符,二十名身加金红色长袍,面带银色面具的神秘人从中跨步而出。

每人手持一把火焰形状的长剑。

若是布兰多在此,定会认出这些圣殿仲裁之殿的圣殿骑士;这是炎之圣殿最特殊的编制之一,这些骑士每一个都是由真正的炎眷骑士亲手训练的,他们的真正战斗力往往也是远超大多数同等阶的强者。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任务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异端审判。

维托金伯爵仰着头,看着这些圣殿骑士——

空间法术……这是炎之圣殿号称通往无限之地的最高禁术,这些在圣者之战中诞生的法术,此刻早已是各大圣殿的最高机密,也是当今沃恩德仅存的少有几种空间法术。

他也是首次亲眼得见这样的奇迹,当他看到克鲁兹帝国的炎之圣殿一次性将二十名圣殿骑士从总殿投送到数千里之外的战场上时,只感到脑海中一片空白。

作为军人,他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才是真正无可匹敌的力量。

但他甚至忘记了,埃鲁因人也曾直面过这样的力量,并曾经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那时候的圣殿甚至更强大,而埃鲁因甚至才刚刚立国,犹如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维托金只觉得要瑟瑟发抖,甚至产生了一丝后悔,这些圣殿骑士要夺取埃鲁因的权力亦不过是易如反掌。他们这些贵族真的能保住自己的权力吗?

直到脚步声踩着石子与碎片从他脑后响起,将他惊醒过来。

维托金回过头,随即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骑士手按剑柄一深一浅走了过来,另两个骑士陪同着他,对方穿着一身都有些褪色的深蓝色旧式骑兵制服,正是白狮军团的老军团长雷德尔。

老人也正抬头看着半空中,伯爵大人慌忙站起来想要打个招呼,但老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维托金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这死老鬼还真是一点都看不起他们。他暗地里咬牙咒骂,白狮军团虽说是王国第一,但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保不了狮心剑。

当了****还要立牌坊,呸!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心中撕去了贵族的斯文,忍不住狠狠地诅咒了一句。

这种不满表现在伯爵脸上,就是一声不屑地轻哼。

但雷尔德恍若未闻。

老人似在思考,他轻轻按了一下自己剑柄上的常春藤花纹——那是一柄三十二年制式的骑兵剑,剑上的常春藤印记都快要磨平了。自从那次战争之后,这剑陪伴他已有半个世纪之久。每一次他带上这把剑时,都能让他回忆起那个和风吹拂在高原之上的时代,一切过往,追随风逝去。

白狮的年轻人们还在争执着,甚至卡伦那孩子流着泪哀求他带着白狮离开这里,离开这片伤心之地;军人,就必须有直面死亡与哀痛的勇气,那些孩子在抉择面前交出了他们最好的答卷,他们诠释了白狮的价值所在。

但,白狮军团究竟应不应该丢掉信仰。老人已经没有精力去计较了,他眼中燃烧着深沉坚定的火焰,似乎支撑着这具衰老的身躯最后的一丝力量。

他久久凝视前方——

王国,还是狮心剑。

先王啊,留给埃鲁因人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圣战在即,玛达拉在床榻之侧虎视眈眈,埃鲁因绝不能陷入长久的内乱啊,倾亡即在眼前了……

而这片土地,这片先辈洒下鲜血的故土,是承载埃鲁因人梦想的土地;只要这片土地还在,埃鲁因终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自己已经太老了,白狮军团也和自己一样,一天天老去了。已经苍老到再也扛不起那面旗帜,然而无论如何,还是想再尽力一搏。

希望,还是留给后人吧。

总要有人来承担过责。

殿下,元帅大人,看起来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

王立骑士学院的士官生与白狮近卫团从北方贵族的包围之中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但这并不代表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明白前面还有港卫军的重兵集结,今日生死尚未有定数。这时布兰多命令所有人都下马,沿着街道缓缓前进,并养精蓄锐。

他们正在穿过托夫斯广场,这个广场正好与安德浮勒大圣殿、大拍卖场位于同一轴线上,是安培瑟尔港西面的中间线。

尼玫西丝有些担心军队的行进速度,焦虑白狮军团会不会从后面追上来。但她冷着脸向布兰多提出这个问题时,布兰多却摇了摇头。

“不会,你知道白狮军团一共调集了多少人来围杀我们么?”他静静地问道。

女骑士微微一怔,她低下头略微一估算,在起先的战斗中他们遭遇并击溃了敌人的差不多四个纵队,每个纵队差不多两到三百人。但他们是在突进中切过白狮军团的防线,在两侧纵深的方向上一定会有更多的军队,她担心的正是这些军队从后面追上来。

布兰多看出女骑士的犹豫之色,摇摇头解释道:“白狮军团内有裘德、锐爪、狮鬃三个近卫团,一个白狮之刃骑士团,过去还有一个禁卫团,不过后来撤销了,”布兰多看了一眼自己的白狮近卫,继续说道:“考虑到白狮军团不大可能真正调集一个军团离开边境,很有可能参战的是从某一军团之中调集的精锐部队。”

“在之前的战斗中,我们遇上的是弗兰兹的两个纵队,应当是隶属于王国白狮军团裘德近卫团第一剑士团的弓手和轻步兵纵队。而后面被击溃那个前来支援的轻骑兵中队,应该是圣殿一支骑士分队与王国白狮军团第三剑士团的斥候骑兵,而被你杀掉那个倒霉蛋,就是他们的指挥官康恩……”

看女骑士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但又并未从冰冷的神色之间表现得很明显的样子,布兰多忍不住摇了摇头。其实康恩在历史上还是小有名气的,就这么挂掉了实在有些可惜,但战争那有不死人的,他也只有如此想了。

“最后那个被我们冲开的那支白狮重卫组成的防线,显然就是另一支部队了。考虑到裘德近卫团是由四个剑士团,两个重步兵团构成,因此在我们正面很有可能就是裘德近卫团的半个完整编织,也就是两个剑士团与一个重步兵团。”

“我说得对么,欧弗韦尔爵士?”布兰多回过头问道。

王国的孤狼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布兰多。埃鲁因在格里菲因中兴之前,军制的一大弊端就是没有统一的编制,往往由各地贵族、领主自订规则,各大军团也都自有一套体系,像是南北方军团就各自不同。

因此就算是同为军人,也不一定就了解其他军团的编制。更不用说要想布兰多这样一口就说准他们之前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来路、从属于什么、指挥官是谁,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实。

事实上这也是沃恩德大陆在这一时代的普遍现象,一场战争中,指挥官往往只能通过判断战旗、抓俘虏等手段来勉强判断自己对面的军队是那一支而已。为此而产生的乌龙多不胜数,历史上也有少数名将借由这一因素制作过不少经典的战例。

只不过历史犹如一条洪流,克鲁兹与玛达拉的军事改革早已开始,很快它就要翻开一个崭新的篇章,大魔潮之后战争的时代即将来临,埃鲁因虽然搭上了最末的一班车,但最终还是因为改革不彻底而消亡于历史的尘埃之下。

布兰多看着在场这些人,这些人大多是军人。士官生更是本来就被当作下级军官培养的,是埃鲁因改革的火种,他们和欧弗韦尔一样很明白布兰多之前的判断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有些不以为然,战场之上怎么能胡乱猜测敌方的序列。历史上不是没有这么自大的指挥官,但因而掉入陷阱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一些是流传千古的著名战例。

但看到欧弗韦尔点点头认同布兰多的回答后,他们心中就有些复杂了。‘指挥官阁下’非常自信,自然不会是蒙的,因此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你怎么知道?”尼玫西丝难得开了金口,代替所有人问道。

布兰多一笑:“因为我熟悉埃鲁因的每一只军队,我很清楚他们会干什么、会怎么干。”

他如此回答,倒不是想要装一下先知。而是他必须展示出这样的自信,因为现下只有他才能带领他们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他很清楚自己必须要显示出足够的信心才能慑服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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