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一点点走着,寂静的夜晚里,时间流逝显得分外清晰。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来重重揉了揉脸,悄悄朝虚掩的房门走去。
床轻轻陷下。何聆霖仿佛照顾病人的护士,又像等待沉睡爱人苏醒的祈祷者,静静凝视着他。
“熹然,你睡着了吗?”她轻问。
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似乎感觉有人干扰,但很快又沉睡了。
“告诉你喔,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恍然无助的时候,只想将心里所有想法摊开。“梦里,你狠狠报复了我,说我们之间所有的甜蜜不过是一场骗局。”
那个梦如此清晰,让她瞻颤心惊至今。“你的笑、你的好、你的温柔体贴,不过都是为了薇薇,替她向我报复,在我爱上你的时候。”
他依旧静静躺着,或许感冒让他疲惫。
“如果那不是梦,我也不会恨你,真的。”她忍住眼睛的酸涩,一遍遍巡视着俊美儒雅的容颜。
“都是我的错,才让大家这些年不好过,彼此折磨。如果那种痛彻心-的欺骗可以偿还,可以让所有人满意,我,甘愿”
涅盘重生总是需要代价,而她愿意无条件付出。
“这是一场赌博。我是已无退路的赌徒,而筹码,是我的爱情。即使输光,也是咎由自取,与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只有一颗真心奉上,要下要,随便了。
“其实我也是沉不住气的人。这些想法下说出来憋得难受,奸像有人分享就踏实了一点。”她淡淡笑了,笑自己的仿徨。“希望梦过无痕,不过如果真是什么预兆,我也会静静等待。”
他依然在梦中,何聆霖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她也很矛盾,既希望他听到这番表白,又鸵鸟地想掩盖一切。
就交给命运吧。她俯身,轻轻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刻骨铭心。
等到人影离去,室内再度恢复寂静,赵熹然忽然睁开眼,向来温和的眸子此时却锐利明亮。
他不是故意装睡,甚至打着开玩笑的主意--按她调皮的性子,说不定晚上会做出什么怪事,而自己正准备接招。
那种矛盾和痴苦,第一次从她口中吐出,听在他耳中,激荡在心里。
原来为了追逐这份情,表面上开朗活泼的她竟承受了如此大的压力,几乎让纤细的肩膀撑不住。
少有的,他靠在床头点了一根烟。袅袅升腾的烟雾中,他的脸模糊不清,仿佛就要消失。
片刻之后,他熄了烟,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笃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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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昨天抽烟了!老实说,什么时候抽的?病人竟然还敢抽烟?太不象话了!”
清晨的静谧,被某人大呼小叫的清亮嗓音打破。
赵熹然依然睡眼惺忪,打着呵欠看到站在床边发飙的小女人,露出俊男清晨起床时特有的、慵懒迷人的笑。
小脸蛋果然又红了。他得意之余,又深深佩服她的恢复力-昨夜还在苦苦倾诉衷肠,一觉起来又斗志满满。
心中漾起柔情,笑意也更深,眼睛一直盯着那张表情丰富的脸蛋,似乎看她生气也是一种享受。
“看看看!看什么看啊,烧糊涂啦!”被他的目光打败,何聆霖再也凶悍不起来,只好投降。“我还要赶去公司,没时间和你磨,赶快起来!”
“这么累还去公司?毅力可嘉。”
“病人最大,你就好好在家享受。我做了些小菜还有瘦肉粥,快去吃,不然凉了对胃不好。”
“真没想到-还会做饭。”上次去她家,冰箱存粮可是少的可怜。不过他不知道自从那次以后,何大小姐发愤雪耻,天天捧着食谱琢磨钻研,牢记一句话: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你没想到的多着呢,哼!”她昂着头骄傲离开,其实是不奸意思看他穿着睡衣的模样。
“昨天睡得好吗?”
心怦怦直跳,她作贼心虚,所以格外理直气壮。“当然睡得好!我不认床也不认枕头呢。”以此表明没有受任何事影响。
“我就知道。”赵熹然了然,摇头叹道:“嘴巴说得好听,不舒服就喊-,结果睡得和小猪一样。哎,果然还是得靠自己,某人根本靠不住嘛!”
“你、你套我话!”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
“有人傻,我也没办法啊!”他是无心的。
“我不和你说了,小心吃东西噎到!”诅咒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哦,我忘了说,-傻傻的也很可爱。”他丢下话径自进浴室,留下何-霖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可爱?她傻傻的也很可爱?
她反复回味,认真揣摩,这-句调笑的话,简直像穿透乌云的阳光,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下班以后,何聆霖开车直接去赵熹然家,当然睡袋留住那里,以防万一。她暗自欣喜,与他多点时间相处也好。
车内飘满香味,因为她买了很多好吃的,准备让逐渐恢复的赵熹然好奸补充营养,当然自己也顺便大快朵颐一番。
跟着轻快音乐,何聆霖不禁打着节拍,心血来潮又想打电话给不知混到哪里去的伦克。
上次他描绘的美景和理想,可让她和熹然之间的感情大跃进呢。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说不定能提供灵感。
不通,还是不通。
也许他又到吉普赛人的某个隐秘定居地学占卜和预言吧。何聆霖想到那次他在宴会上说的“-将遇见爱情”不由怦然心动。或许,他真的观察到什么
糟糕,红灯!
何聆霖赶紧煞车,手忙脚乱地收敛心思。开小差到差点吃罚单,她吐吐舌头,好心情让她又欣赏起路边景色。
心情好,就觉得红灯和堵车也没什么了。换做以往,铁定要等得汗流浃背外加心烦意乱。
眼光不经意扫过一家便利商店,正好一对男女走出来。两人都身材修长、气质淡雅,很赏心悦目。
无聊之时,欣赏俊男美女也是乐事。
那名男子将物品放进车里,送女子上车时,仿佛对待珍宝般小心,虔诚地在女子额头上一吻。
秦薇?
当那女子笑着转过身时,何聆霖以为自己看见了幻觉。真的好像!如果不是知道薇薇腿不方便,她真会认错人。
何聆霖目睹这幕,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竟然还在揣摩人家吻的力道和心理,真是吃饱没事干。
黄灯了,马上可以走-!
这时,那名男子也转过身来,目送汽车离开。
她的动作就这样静止了,眼睛圆睁。耳边一切声音仿佛被遮蔽,只有冷酷的风声呼啸而过。
熹然,是赵熹然!
他那么温柔的表情,即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专利;他不吝啬的吻,却从没有这样吻她过;他对那女子的离去依依不舍,至今收不回目光
只是惘然?不、不是惘然,他分明还想争取!
那个人那个人不是秦蔽,是照片上躺在树荫下的人!是他暗恋多年,一直收藏在心里的人!
熹然不爱秦薇,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他资助秦薇、关心爱护她,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她身上看到所爱之人的影子。他在努力用亲情冲淡爱情
仿佛导火线般,何聆霖渐渐串连起全部。寒意渗透到四肢五脏,直至心底。
他不爱她,否则不会连吻都吝啬给予--唯一一次,还是因为自己溺水;他在迁就她,因为自己穷追不舍;他的心不留位置,因为已被另一个身影填充。
这全是她一个人的戏,而且还非要拉他这旁观者变为剧中人
后面的车不停按喇叭,催促她赶快走。她幽魂一般机械地开车,只是在路口处转了个弯,朝赵熹然公寓的反方向驶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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