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州可没他们那么乐观,但这时候不能说丧气话。他摆手道:“陶大人过誉了,承蒙大家看得起我,相信我,我自当竭尽所能护庆川平安。时间紧迫,大家分头行动吧,我去见见那写信之人。”
陶建华和郑深本来都打算要走了,听到这话两人俱是一怔。
郑深有些担忧:“大人,这些人警觉性非常强,来历恐怕不简单,大人去见他们可要当心。”
陶建华的反应更激烈:“大人,见他们作甚?你可不能跟他们走,让下官去打发他们吧,下官保证会说服他们的。”
这种事怎么能让他代劳。
不管怎么说,他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人家的亲人找上门,自己就算不能跟他们走,也该好好说清楚。
陈云州抬手制止他们:“两人大人,我既已回来,自是不会走了,放心吧,我会与诸位大人,还有庆川城中的十数万百姓共进退。虽然我失忆了,可他们终究是我的亲故,我得亲自去见见他们。”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也不好再劝,郑深拉了一下陶建华。
陶建华只好点头跟郑深出去了。
走到门口时,郑深忽然回头对陈云州说:“前年过年,他们给你送了一把刀作为新年礼物。那天你喝醉了,睡在我家,我就将刀收了起来,一会儿让孔泗给大人送过来。”
陈云州有些错愕,随即点了点头。
没多久,孔泗就带着人将那个箱子抬了过来。
陈云州打开箱子,弯腰拿起刀。刀很沉,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非常锋利,刀柄上还镶嵌着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
可见这把刀也不便宜。
而且陈云州还发现,这把刀虽然看起来非常新,但刀刃上有浅浅的划痕,应该是用过的。
莫非这是原主用过的刀?
一般土匪能用得起这么好的刀吗?
陈云州脑中滑过这么个念头,思量片刻,他将刀放回了箱子中,盖上,然后叫来柯九,吩咐道:“去我的私库中提一车银子,能装多少装多少。”
柯九有些衙役,但还是赶紧去办。
已经超过了那封信上约定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七里亭。
但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容貌姓名和在庆川城中的落脚点,陈云州也只能去七里亭找人。
他带上柯九和两辆马车,没有做任何的乔装,大摇大摆地从府衙出来,然后穿过繁华的街道直奔七里亭。
如果对方还在暗中注意着他的,那自然会跟过去的。
七里亭在庆川以南,通往庐阳的道路边上,是一座古朴年代悠久的亭子。
据说是庆川本地前朝的一位举人老爷出资修建的,用于与友人在外约见,谈天说地的地方。不过时间太久,缺乏维护,亭子已经很破了,连亭中的石桌都缺了一角。
陈云州下了马车,步入亭中,背着手慢慢踱步,他准备等一个时辰,若是对方还不来,他也只能回去了。
一刻钟后,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急促轻快的脚步声。
陈云州回到便看到一个十七八岁长得虎虎生威的少年郎朝他大步走来。
少年长得极为结实,宽大的衣袖都掩饰不住他身上肌肉迸发出来的力量,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不等陈云州说话,少年便像个炮仗一样冲过来抱住了他:“大哥,你总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去府衙找你了。”
少年像个小太阳一样,浑身热乎乎的,赤诚热烈,烫得陈云州心里有些难受。
穿越虽非他本愿,但他到底是占据了对方亲人的身体。
他轻轻掰开少年的手臂,指了指石凳示意对方:“坐下说。”
童良听话地坐到石桌旁,两只黑得发亮的眼睛打量着陈云州,张嘴就说:“大哥,你变化好大啊。这么久你都没给我们写一封信回来,要不是林叔偶尔派人下山看看你,我们都要以为你出事了?”
果然,原主的亲人肯定能发现他的变化。
陈云州很庆幸穿来后跟他们分开了快三年,可以将自己的变化归结为三年不见,不然若一开始就穿越到山寨,肯定当时就会被他们发现端倪。
他轻咳一声道:“两年多前,我发了一场高烧,忘了自己的身份,醒来只看到了陈状元的书信、文书,误以为我自己就是陈状元,直到前天收到你的信,我才知道自己是假冒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童良错愕极了,震惊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我是童良啊。难怪你一直没给咱们写信,原来是失忆了。”
“大哥,你现在记忆恢复了吗?”
陈云州眼神清冷地看着他,在少年期盼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
少年湿漉漉的眸子一下子就暗淡了,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陈云州说:“大哥,没恢复记忆也没关系,等回了山上,看到熟悉的人和物,兴许你就会
想起来。咱们先走吧,庆川要打仗了,这里不安全。”
陈云州挣脱开他的手,狠了狠心说:“童良,我已经没有记忆,不是你记忆中那个大哥了。我对庆川的百姓有责任,我要留下与他们共度难关。你回去吧,就当没见过我,你想要的钱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他朝不远处的柯九招了招手。
柯九立即驾车过来。
这辆马车后面绑着六个很大的箱子,看马儿吃力的样子,箱子中的东西应该很沉。
陈云州指着箱子道:“里面是六千两银子,你们拿回去吧,以后不要做打家劫舍的活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终究有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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