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只见院子西边半敞的厅堂中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低垂着头在专注地泡茶,只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看样子应该是个读书人,就是不知道怎么和背后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混在了一起。
炉子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咕咕咕个不停,冒出一阵阵白烟。
年轻人用帕子包着炉子的把手,端起水壶倒入茶壶之中,轻轻一荡,晃了晃,将茶杯洗了一遍,然后用左手拎着袖口,右手拿着茶匙添加茶叶,再加入少量热水,动作行云流水,流畅极了,自有一股风流。
碧绿的茶叶在清水中慢慢舒展开来,宛如翩翩起舞的舞娘在尽情地绽放自己婀娜的身姿,一股幽幽的茶香弥漫在鼻间。
可钱清荣却没心情欣赏眼前这美好的一幕。
童敬见钱清荣进了门站着又不动了,而且脸上还一副悲凉愤懑的表情,很是无语。
他也懒得跟钱清荣废话了,直接将钱清荣推了过去。
听到声音,陈云州放下茶壶,抬起头冲钱清荣笑了笑,将刚沏好的茶推了过去,笑道:“尝尝,不是什么名贵的好茶,就是附近百姓今年在山上摘的春茶,胜在新鲜。”
钱清荣看着绿油油的茶水,脑子里冒出一个揣测:这茶水里该不会下了毒吧?
见他不动,陈云州笑了笑:“钱大人可是不喜欢喝茶,那换西瓜汁如何?听说你好像喜欢喝这个。”
连他的喜好都打听清楚了。钱清荣心里悲凉,这是不打算放过他,非要逼着他喝是吧。
钱清荣觉得自己今天是逃不了了,索性端起茶杯,仰头一口喝完。
喝完一杯,等了几息,毫无反应,钱清荣觉得这毒药可能见效比较慢,不是见血封喉的那种。可他等不及了,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太难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道,反正都要死,那就给他个痛快吧。
钱清荣将空茶杯重重按在陈云州面前:“再来一杯。”
颇有种壮士奔赴战场,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陈云州将另一杯推到他面前:“新倒的比较烫,喝这杯温的吧。”
钱清荣二话不说,端起茶杯一口喝完,然后将空茶杯推到陈云州面前,又拿起另一杯先前倒好的。
只见他一杯接一杯,喝茶如牛饮,一会儿就把陈云州给童敬他们几人准备的茶水全给喝光了。
陈云州不解地看向林钦怀几人,这人怎么回事,感觉不大正常的样子。
林钦怀轻轻摇头表示不知道。
好吧,那可能是天气太热,从外面进来口渴了。
陈云州一一将空茶杯给添满。
钱清荣开启第二轮,继续喝。
一壶茶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里,撑得他肚子胀得慌,有些难受。
他蹭地站了起来:“茅房在哪里?”
陈云州冲旁边呆愣的柯九使了个眼色。
柯九连忙说:“钱大人,请跟小的来。”
等人走后,陈云州疑惑地看着林钦怀:“他平时也这样的吗?”
林钦怀也是满头雾水:“没有啊,前几次跟他打交道都蛮正常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陈云州索性也不想了,让一旁的衙役重新拿了一副茶具出来,给林钦怀他们泡茶喝。
另一边,钱清荣进了茅房,解决了三急之后犹不肯出来,偷偷掀起帘子的一角瞅了瞅,看柯九还站在外面守着,他简直欲哭无泪。
好奇心害死猫,早知道就别这么好奇的,管他们在搞什么名堂,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眼看柯九没有走的意思,钱清荣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也不想死在臭烘烘的茅房里,索性掀起帘子垂头丧气地往厅堂走去。
他想明白了,哪怕是死他也要做个明白鬼,弄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只是等钱清荣走到厅堂,看见林钦怀几人,包括陈状元都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连茶壶、茶罐都没换时,他愣住了,没毒的吗?
所以他们不是打算毒死他,那到底打算怎么弄死他?给个准话行不行?
钱清荣快崩溃了,从在下山途中想清楚一切开始,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的,一个多时辰了,这心都还悬着。
这么下去,他们还没弄死他,他都得先要被吓死了。
钱清荣气哄哄地走过去,直接一屁股坐下,然后眼睛一闭,一副认命的样子:“你们要动手就赶紧动吧,给个痛快!”
厅堂内一片寂静。
陈云州看看郑深,又瞅瞅童敬、林钦怀,好笑道:“你们都跟他说了什么?”
这会儿其他几人也明白过来钱清荣自打来了这小院为何会如此反常了,敢情是以为大家要在这里毁尸灭迹,把他弄死在这。
童敬忍不住哈哈大笑,宽厚大掌拍在钱清荣的肩膀,差点没把钱清荣给拍到地上。
“跟他开个玩笑,他以为咱们要弄死他呢!”
钱清荣扶着椅子坐稳,憋屈得很,你们那是开玩笑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是真动过弄死他的念头。
不过听到这话,他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今天是不用死了。
陈状元看他这副憋屈的样子,开口解释道:“钱大人,你不用担心,童叔他们没……那个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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