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陈云州是如何害死了州弟的。
陈云州这人好生残暴,他竟捅了州弟二十七刀,然后将半死不活地州弟扔在山野中,让州弟活生生地被那些凶残的野兽啃食而亡。
想到好友被人残害,尸骨无存,临死时还遭受了莫大的痛苦,而如今仇人还在城下,耀武扬威地望着自己,他就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出兵,主动出击,陈云州就在下方的大军中,只要拿下他,庆川军不足为惧!”
亲卫连忙劝道:“将军不可,咱们现在只有五千人,其余的都被调去对付王石原了,这么点人出城跟庆川军硬碰硬,咱们恐怕也讨不了好。”
朱宜年怒吼道:“那就向统帅申请,调集一批兵力过来,我要攻打庆川军。”
亲卫看着发狂的朱宜年,没敢再劝。
右贤王得知此事,亲自召见了朱宜年:“朱将军,陈云州写这封信给你,是故意想激怒你,你可不能上他的当。庆川军我们也迟早会拿下,但当务之急是将禁军赶出城。”
朱宜年沉默片刻,点头:“是属下太冲动了,以后不会了。”
右贤王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本王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办到,暂且忍耐几日。”
“是,统帅。”朱宜年只简单回了三个字。
右贤王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说道:“去天牢转转吧。”
天牢里还有一个嘉衡帝可以供他发泄。
“多谢统帅。”朱宜年拱手行礼退下。
出了王府,他再次去了天牢,几日不见,嘉衡帝躺在潮湿扎人的茅草上,左边耳朵不见了,脸上还被老鼠啃出了一团血肉,狼狈又凄惨。
这是朱宜年喜欢的结果。
但让朱宜年不满意的是嘉衡帝身体太弱了,现在已经奄奄一息,连睁眼都困难了。
他瞥了一眼狱卒:“不是让你们一定要每日给他请大夫,别让他死了吗?”
狱卒苦笑:“回朱将军,请了的,但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大夫说恐怕没一两日了。”
也就是说,不折腾嘉衡帝也要死了。
朱宜年不甘心,这个造成他家破人亡,害死了他全家的仇人就这么去了。
他回头,眼睛血红,盯着狱卒:“救活他,能不能救活他?”
狱卒被他盯得浑身发麻,赶紧摇头:“朱将军,小的将城中好些大夫都请过来看了,没救了。他……据说他身体早就很不好了,宫里的太医都没法。”
听到这个答案,朱宜年满腔怒火无可发泄,咬牙道:“将他泼醒!”
狱卒想提醒朱宜年,这一桶冷水泼下去,嘉衡帝很可能熬不过今晚了,但看他那充满戾气的眼神,最后还是闭了嘴,赶紧提了一桶冷水浇到嘉衡帝头上。
大冬天的这么大桶冷水下去,嘉衡帝打了个寒颤,艰难地撑开了眼皮,看到朱宜年宛如看到了恶魔。他牙关打颤,哆哆嗦嗦地吐出三个字:“杀了我……”
太可怕了,那种自己神智清醒,看着自己被老鼠啃咬掉耳朵、啃掉脸上的肉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他如今只求一个痛快。
可朱宜年偏偏不肯给他一个痛快:“往他身上泼一盆蜂蜜水,蜂蜜调浓一些。”
听到这话,嘉衡帝恨不得立马晕过去,他哀求地望着朱宜年:“杀我,为你父亲报仇,杀了我……”
看着他这副痛苦的表情,朱宜年糟糕到极点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你承受万蚁噬咬的痛苦,我要让你被地下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蚂蚁活生生的咬死,最后身上连块好的皮都没有。”
亲卫和狱卒都听得浑身发寒,没人敢惹朱宜年。
狱卒一面派人兑了蜂蜜水,一面赶紧派人去禀告右贤王,毕竟嘉衡帝也算是个重要人质。
右贤王听后只说了一句话“由他去吧”。
嘉衡帝左右都是要死的人了,让朱宜年发泄发泄,也算是他死之前唯一的用处了。
右贤王都不管,更没人能阻止朱宜年了。
蜂蜜水泼下去的效果是惊人的,不一会儿就不知道从哪儿钻出了许多蚂蚁,一只只往嘉衡帝身上爬,往他的衣服、耳朵、鼻孔甚至是嘴巴里钻。
嘉衡帝恐惧得双目大睁,哀求地看着朱宜年。
朱宜年还觉不够:“丢点米饭在他的身上,尤其是脖子、脸、右耳朵,多放一些。”
他这明显是要招老鼠过来。
嘉衡帝几近崩溃了,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去。
头一次,他如此地痛恨自己还活着。
以前,每次面对死亡他都无比的恐惧,恨不得自己能活千秋万代,可这一次,他只想死,马上死去。
但天不从人愿,那些细小的、微不足道的蚂蚁在他的身上游走,舔咬,又痒又痛,又恶心,而且不远处还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嘉衡帝知道,那是老鼠来了。
没想到,当日放过的蝼蚁,今日竟成了他的送葬人!
迷迷糊糊之间,他恨极了,若是……若是当初斩草除根呢?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苦难了?
一个时辰后,嘉衡帝两眼翻白,彻底没了呼吸。
狱卒看着牢房中那具血淋淋、面目全非的尸体,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只有朱宜年,面上一片冷然,没有恐惧,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空虚和苦涩,这昏君死了又如何?能换回他全家人的性命,能换回他至交好友的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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