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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阻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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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及申时,沈连城方见慕容延钊在两名兵卫的跟随下回到帐中。

“不知不觉却为与诸将商议了近一个时辰…”慕容延钊言语一顿,从䄂袋中取出一封信函递与沈连城,“让沈先生久候,还望海涵…”

“慕容大人言重了,”沈连城将信函放入怀中,拱手道,“沈某职责所在,不敢久留,就为告辞了。”

“虞七,去挑一匹上好坐骑与沈先生代步…”

“遵命…”慕容延钊身侧的一名兵卫应声而去。

沈连城正欲出言推却,又听慕容延钊言道,“非是本使轻视沈先生脚力,但知千里奔波大为劳累,还望沈先生莫为推辞…”

“恭敬不如从命,那沈某就多谢慕容大人了。”

“哈哈哈…沈先生客气了,请…”

“慕容大人,请…”

在慕容延钊相送之下,沈连城行岀辕门,接过兵卫手中递与的马缰,跃身上马,与慕容延钊拱手作别,掉转马首向南策驰而去。

襄州距荆南江陵逾千里之距,若以沈连城脚力而论,选择翻山越岭直行,省去弯弯绕绕路道情况下,五个时辰便能到达。此下有了骏马代步,取道官路,虽多费一两个时辰,却也能在次日辰时左右赶到江陵府,而其间不必耗费修为气机,但能保持精力,沈连城是故未为拒绝慕容延钊送马的好意,却未想到会落入慕容延钊的算计,行向去往江陵府的必经之路‘落雁沟’。

沈连城到达落雁沟之时,已是戍时三刻,此时,弯弯的月牙正挂在半空中,倒映在路道左侧的湖泊上,幽明的清辉投射下,湖光粼粼,宛如一面镜子。

路道右侧,是一片宽有十余丈长满野草的荒地,依着荒地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坐骑的蹄声划破宁静的夜色,丘林中的栖鸟受惊而出,飞上夜空发岀短暂的鸣声。

随着坐骑向前驰奔,右侧的荒地逐渐收窄,挨着前方荒地的尽头是一座突兀的山包,这山包临靠路道的侧面是为高六七丈的崖坡,那崖坡下面,则是向右而拐的弯道。

沈连城引马拐过弯道,前行有二十余丈时,似有所觉,抬头仰望间,一块巨石骤然从山崖上滚落而下,直朝他头顶砸来,电光火石间,沈连城左掌一按马颈,借力身形向后倒飞而去,巨石瞬间砸中马臀,那马发出一声惨嘶,顿然翻倒在地。

当沈连城双脚着地稳住身形之际,一道尖锐破空声响,一支箭矢向他后脑袭来,已为闻声拔剑而出的沈连城,转身仗剑击出,‘铛’的一声,火花一闪,那箭矢应声掉落,右臂一麻的沈连城举目望去,一道从山崖纵落的黑影站身在眼前十丈之处。

沈连城心头一凛,但从袭来的箭矢之力,已为断岀眼前手持弓箭、背缚戒刀的黑衣蒙面人,是为抱丹大成身手。

“是慕容延钊遣你来伏袭沈某…”

未待黑衣人作答,沈连城兀突而动,顿然转身一剑击岀,却为击向刚为岀现身后的另一位蒙面人。

以沈连城之智,自然已是猜到中了慕容延钊设下的圈套,当他岀言作问之际,也已发觉身后另有一人从崖上纵落,且从气息中断出他只有抱丹小成身手,便想先出其不意使招相攻,以期闯过身后之人,避免腹背受敌。

引箭袭射之人正是石墨言,而现身沈连城身后之人是为钱望海,当他刚为站定身形,便见一道青光裹着凛冽的剑气迎面击来,心头一凛之中挺剑相迎。

两剑相交发出的金石声中,钱望海只觉自身剑气一滞,旋而剑身一荡,右腕竟为受震上扬,身前空门顿显,又见沈连城长剑直奔左胸,大惊之下侧身斜避。

沈连城身经百战,临战机变实非寻常,当他想闯过钱望海之时,使出的‘六壬剑法’中,催发了师门绝学‘粘’、‘荡’剑诀,先使钱望海剑身一滞,再为一荡,本是修为输他一大筹的钱望海,自是一招见拙,被逼侧身疾退。

而正当沈连城抢身闯过之际,身后尖锐的破空声又为响起,无奈之下,沈连城只得顿住身形,转身使招击劈射来的箭矢,就在箭矢掉落之时,石墨言弃弓拔刀而上,一刀向他当头劈下。

沈连城眼神一凛,右脚后撤,仗剑上扬格挡,火星顿闪间,石墨言身形一顿,变招横斩而出,沈连城左脚又为一撤,反腕挥剑斜劈,刀剑相交之际,钱望海却为挺剑直击沈连城右后肩,沈连城临危不乱,左脚前踏一步,左掌击向石墨言,身形一转,挥剑击开钱望海袭来的长剑,同时引身疾退,此时变成了背向崖壁。

而当沈连城身形甫一站定,石、钱二人同时大喝一声,一左一右、一刀一剑相继攻上,沈连城径自仗剑向石墨言迎去,却为无视钱望海袭来的长剑,但在剑身与石墨言戒刀相交之际,猛然大喊一声,‘荡’字诀催发而生,剑气骤然徒涨,荡开戒刀之下,余势犹盛的剑气将石墨言逼退两步,瞬息间沈连城又立为转身,举剑击迎钱望海刺来的剑招,‘当、当’两声脆响,却也将钱望海逼退数步。

沈连城心知石墨言的修为略逊自己,而钱望海却与自己差了一截,便断岀钱望海是为虚招,真正使杀招的是石墨言,自是先行逼退石墨言,抢得先机后,再行招击退变招攻上的钱望海。

此时三个人站身拉开距离,沈连城侧身站在路道中间,石、钱二人一左一右,各与沈连城距有两丈相向而立。

三人定身不动有五息之数,石墨言骤然而动,举刀攻袭而上,沈连城挺剑相迎,刀剑交错之间,瞬息互换两招,二人身形略一停顿,便又使招缠斗起来,而此时钱望海却为仗剑后退数步,伺机而动。

原来石、钱二人准备伏袭沈连城之时,已是想好的应对之策,当与沈连城交手两招,试出他的修为内力比石墨言只略胜半筹,便依商量好的计策,先使石墨言与沈连城对攻,消耗沈连城的内力,待沈连城力疲之时,钱望海再为合击,期间沈连城但有露有破绽或为抢了上风,伺机而动的钱望海便会攻上,迫使沈连城分心。

石、钱之所以如此定策,只因石墨言的刀法大开大合,与钱望海合攻,进退变招反是见滞,而威猛之势也会有所减弱。

钱望海未为与石墨言合力相攻,沈连城虽说减轻了压力,也使‘六壬剑法’剑招得以连贯施展,但若要仰仗气机浑厚绵长之势将石墨言击败,且要在两百招之后,而凭借‘粘’、‘荡’剑诀抢到先机之际,钱望海便是攻袭上来,迫使他回剑相挡,那时石墨言却又疾攻而来,一时间沈连城陷入欲罢不能之势。

与石墨言斗有七十余招之后,沈连城的剑势隐见迟缓,真气显然已是耗去两成之力,以他身怀的‘太始心经’功法而言,真气本不会损耗如此之快,只因他频繁催发‘粘’、‘荡’剑诀,才为加快了气机内力损耗的迅速。

又过了十余招,沈连城已是攻少守多,钱望海心知时机已到,便是仗剑攻上,此下沈连城的剑气威力大减,已是不能立时将只有抱丹小成身手的钱望海迫退。

左为崖壁,右是湖泊,在石、钱二人前后夹攻之下,沈连城左支右绌,衣衫被剑气刀罡划破数处,已是险象环生。

所谓‘唯快不破’,招势迟缓之中,功法剑势的破绽自是难以掩盖,被二人合攻未及五招之数,便被钱望海一剑刺中右肩背,沈连城吃痛之下,手中剑势一缓,石墨言的刀罡破入剑气,直袭他的脖颈,心头大震的沈连城侧身疾退,右臂又被钱望海剑气袭中,划出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中,身形顿然撞在崖壁上。

石墨言得意一笑,挥刀劈向沈连城左臂,钱望海则挺剑直击沈连城的右胸,此下但能挡下钱望海致命一击,左臂必然会被石墨言砍断,但在这危急关头,一道尖啸响起,石墨言顿觉身后一股凛冽的剑气袭来,大惊之下,收刀转身劈迎,“铛、铛”两道兵刃相交声先后响起,一声声响来自沈连城长剑挡住了钱望海击来的剑招,另一声声响是石墨言的戒刀劈中了飞袭而来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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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那长剑被石墨言戒刀相劈,猛然向左后方倒飞而去之际,一道白影竟以匪夷所思的惊人速度从弯道处飘然而至,接住了那倒飞的长剑,身形将为落地,在石墨言还未看清面容之际,那身形又顿然一闪,一道幻化如花的剑光向石墨言迎面袭去。

大惊失色的石墨言与见势不妙的钱望海同时引身暴退,退至与沈连城距有三丈之遥的距离,方是稳住身形站定。

此时那身形在沈连城面前顿住,幽明的月光下,但见来人是一位身着月白色道袍的女子,秀发挽于头部正上方,用一支白色玉簪束绾,脸颊两侧几缕青丝随风轻扬,清丽脱俗的鹅蛋脸上,双眸如星盯着石、钱二人,冷声道,“是何人指使你们偷袭沈先生?”

惊魂甫定的沈连城正欲上前言谢,闻言一愣,举目细看一眼,但觉这道姑打扮的女子从未谋面,一时惊疑下言道,“恩公认的沈某?”

那道姑转首对他展颜一笑,点了点头,“待贫道打发了这两人再与沈先生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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