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第一批到庐阳的庆川商人都是比较敏锐的那种,眼看赚不了钱,他们也顾不得休息了,赶紧支摊卖粮,九十文一斗。
虽然会亏点钱,但也比带回庆川卖七十文强。
现在这形势,他们已经不想着能赚多少了,只求少亏一些。
但他们这副举动更是印证了先前哪些百姓的猜测。
粮价的连续跳水,让还没下手买粮的百姓都庆幸不已。他们生怕买贵了,一听降价反而更不买了,都在观望,指望着粮价再降一波。
于是冉奎他们搞出来的“贾家粮铺”刚开了个张就遇冷了,完全卖不动。
冉奎气得在家直跺脚,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他们下了狠心,让贾家粮铺一口气降到十几天前的六十五文。这么低的价格,庆川的商人肯定不敢跟他们打价格战了吧?
计划很好,但总是赶不上变化。
因为上午,一支百来辆车的大商队驶入了庐阳。
除了将田赋运往庆川外,庐阳人还没看到过这么庞大的运粮队伍,纷纷奔走相告来看热闹。
如此多的粮食运入庐阳县,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粮价肯定还要跌,所以贾家粮铺这新鲜出炉的价格突然之间就变得毫无吸引力了。
全县的百姓都去城门口看热闹了,哪还有心思去买贾家的粮食。
本想着能回点本,少亏一些,不要将粮食都砸自己手里的冉奎五人都傻眼了。
五个人坐在一起,气氛异常沉闷,都没有人说话。
许久,陈员外抱着头,沮丧地说:“完了,完了,都完了……”
张员外暴躁地看着冉奎和梁员外:“你们俩拿个主意啊。这事是你们俩发起的,我们可都是听了你们的,为了支持你们,现在搞成这样子,至少得亏好几千贯钱。冉员外、梁员外,你们俩家大业大不怕,咱们家底薄,要是这些粮食都砸自己手里,我们……我们后面就得卖家产度日了。”
他们这些年攒下的现钱全部投了进去,还找亲朋借了些钱。
冉奎心里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听张员外质问自己,也恼了:“做买卖本来有亏有盈。现在要亏钱了你怪我和梁兄,那前些年我和梁兄带着你赚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怪我们?不想着将赚的钱分给我们呢?”
“你……”张员外被他这番话堵得脸红脖子粗,腾地站了起来,“什么叫你带我们赚钱?不就放贷吗?这谁不会,还用你教?姓冉的……”
梁员外赶紧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劝和:“都是自家兄弟,少说两句。现在这种情况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同心协力度过难关,切不可先起了内讧,让人看了笑话!”
哼!
张员外冷哼一声,别过头,不搭理冉奎。
冉奎坐回了位置上,也不吭声。
一直沉默的邹员外希冀地望着梁员外:“梁兄有什么法子吗?”
梁员外面带微笑,冷静地说:“大家不要急。这些庆川来的商贾,没有仓库,那么多的粮露天放着也不安全,而且他们人多,天天住客栈,吃饭,养马,哪一样不花钱?他们耗不过我们的,要不了几天就会回去,所以大家不用急,这庐阳县的粮食价格最终还是我们说了算。”
冉奎抬头:“还是梁兄冷静。有些人就是沉不住气,他们这些庆川商人再厉害能斗得过咱们这地头蛇吗?我就跟他杠上了,看看谁先扛不住!”
最后几人一致决定继续让“贾家小铺”以六十五文一斗的价格卖粮。
只是一离开冉家,上了马车,张员外就吩咐随从:“去通知铺子上,咱们的稻谷按六十文一斗售卖。”
随从大惊:“老爷,这样咱们会亏钱,而且刚才您跟冉员外他们不是说好了吗?保持六十五文的价格。”
“蠢货,说好,谁跟他们说好了?”张老爷暴躁地说,“现在粮多,买粮的人少,最后肯定有一部分粮食砸自己手里,咱们再不降价早点卖出去,以后只能丢在仓库里发霉。”
这个时候谁还讲什么兄弟义气。
随从点头,讨好地说:“还是老爷英明。”
另一边,梁员外上车后就揉着额头,板着脸,再也没有先前的从容淡定。
随从给他倒了一杯茶:“老爷,您别急,就像您说的,那些庆川商人迟早会走的,最后这庐阳的粮价还是咱们说了算。”
梁员外讥笑:“彼此之间已经有了嫌隙,哪还可能继续统一价格,搞不好这会儿他们都在琢磨着怎么将自己的粮多卖些出去,以后这聚会不参加也罢。”
他们这脆弱的同盟已经名存实亡。
随从惊了,蹙着眉头问:“老爷,那咱们也要跟上吗?”
梁员外摇头:“去衙门。现在百姓都在观望,降价也很难将粮食卖出去,去找陈县令。”
县衙握着大笔的钱,能拿下这一单,就能出不少粮。
而且现在百姓极为信服这位陈大人,只要他一句话,百姓就不会再观望,才可能将粮卖出去。单纯的降价,除非是降到二十文甚至更低的价格,不然只降个几文钱,根本卖不出去。
随从一脸崇拜:“还是老爷有办法。”
可惜,他们去了县衙却吃了个闭门羹。
衙役告诉他们,陈大人不在。
梁员外不死心说道:“那郑大人呢?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衙役去通报,随后将他们带了进去。
见面后,郑深客气地问:“梁员外来衙门有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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