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弄面无表情:“闭嘴。”
难得见萧弄吃瘪,还是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小美人身上吃的瘪,楼清棠不仅不闭嘴,反而更来劲了,笑个不停:“要我说,你是不是不行,被嫌弃了啊萧衔危?不要讳疾忌医啊,说出来我给你开两剂药补补嘛,我那天都说了让我来……”
话没说完,一只茶盏杀气腾腾地迎面飞来,楼清棠险险避开,低头一看,十分可惜:“哟,珍品建盏啊,难得一见的窑宝呢。”
萧弄:“滚。”
楼清棠一看他脸色,才发现萧弄不是在开玩笑。
这架势简直比头疾发作还恐怖,他顿时不敢再待下去,带着股纳闷劲儿赶紧溜走。
楼清棠火上浇油完溜了,展戎就跑不掉了,硬着头皮跨进书房:“主子,城里城外沿途都派人守着了……没见人来。”
座上一阵沉默。
许久没听到萧弄的答复,展戎悄悄抬眸瞅了眼。
萧弄靠坐在书案前,正慢条斯理将一条红色的细抹额往左腕上缠,动作轻而缓,却看得展戎眼皮狂跳不止,赶紧又将头低下。
“吩咐下去。”过了会儿,他终于听到萧弄开了口,“明日回京。”
从关外回来后,萧弄借口养病,待在别院里冷眼看京城局势,避了有一段时日了,现在若是回京,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展戎心里一惊:“主子,可要做什么安排?回去是要?”
萧弄的薄唇掀了掀,吐出两个字:“捉鸟。”
次日午时,钟宴笙有些僵硬地坐在饭桌前。
近来朝中事务繁重,终于在休沐日抽得空的淮安侯依旧衣冠整肃,坐在他斜前方。
侯夫人带着一贯的温柔笑意,坐在左前方,向他介绍道:“迢儿,这是哥哥。”
而对面坐着的、与俩人有五分相似的少年彬彬有礼地开了口:“前些时日我生着病,父亲母亲怕我传染旁人,让我在外修养了一段时间,现在才得以相见,万望莫怪。”
钟思渡容貌俊雅安静,说话和风细雨的。
与钟宴笙梦中那个让侯府鸡犬不宁、家破人亡的“反派”全然不同。
和昨晚钟宴笙睁眼之时,坐在床边淡漠看着他的那个人,也仿佛不是一个人。
钟宴笙瞅着他,本能地感觉到一丝违和,但他能察觉到,淮安侯和侯夫人在若有似无地盯着他,很紧张他和钟思渡的关系。
一边是从小养大的孩子,一边是流落多年的亲生子。
钟宴笙诚挚地觉得,在寻到亲生的孩子后,淮安侯和侯夫人完全不必顾忌那么多的,对他的态度也不必那么小心翼翼,毕竟钟思渡才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为了让淮安侯和侯夫人安心,钟宴笙忽略那丝违和,望向钟思渡,很乖巧地叫了声:“哥哥好。”
睡了足足两日,他看着像是又瘦了些,气色也略微苍白,唇色却依旧透着股糜红,将整张脸衬得愈发明艳昳丽,看人时眸中潋滟水光,像含着三分情。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钟宴笙觉得钟思渡望着他的眼里掠过了丝淡淡的厌恶。
但只是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宁静平和,他噙着丝浅浅的笑,回应道:“弟弟。”
俩人状似兄友弟恭的这么一叫,淮安侯和侯夫人紧绷的肩线都松下去了点。
恰好午饭也上来了,淮安侯一贯秉承食不言寝不语,平时一起用饭时,钟宴笙总有些跟侯夫人说不完的小话,被淮安侯斥责像只话多的百灵鸟,今天却是松了口气,不吭声了。
饭桌上只有轻微的碗箸之声,气氛静得很。
钟宴笙食不知味,忍不住撩起眼,偷偷瞟了眼钟思渡。
钟思渡低头慢慢咀嚼着一片鱼肉,瞧着很文雅,一言一行、乃至吃饭的动作,完全看不出前十几年长在乡野的痕迹。
他正偷偷觑着,钟思渡突然一抬头,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对上。
钟宴笙心虚得很,后者却对他微微一笑。
钟宴笙只好仓促回了个笑,不敢再乱瞟,低头认真扒饭。
明明跟他找错的那位阴晴不定的性子相比,这个正牌的真世子看着要和善许多,但他总感觉……这位真世子哥哥,好像没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但如果一开始没找错人的话,他跟钟思渡的相处,应该是能融洽许多的,说不定已经将侯府覆灭的命运扭转过来了。
一想到这里,钟宴笙就很懊恼。
他找错人就算了,好死不死的,居然还招惹上了定王殿下。
也不能怪云成报错了地方,只怪他给的条件太模糊了。
昨晚醒来后,钟宴笙问了云成,这两日都有谁来过,果然,他睡梦中第二次被吵醒,来的人就是钟思渡。
那日钟思渡刚被秘密接回侯府,住进了钟宴笙隔壁的小院中。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钟思渡来到春芜院,结果因为面生,又是独自过来的,被云成当成了孟棋平又一次买通的人,很不客气地赶走了。
钟思渡可能以为他是故意羞辱。
换做是他,大概也会觉得是在给他下马威。
钟宴笙咬着筷子发了会儿呆,一桌好菜也味同嚼蜡。
好容易挨到用完午饭,可以回房了,淮安侯搁下竹箸,冷不丁开口:“回京之前,思渡在院试中了案首,今秋便要赴秋闱。”
案首是院试头一名,钟宴笙震惊地望向钟思渡,脱口而出:“哥哥好生厉害!”
他夸得真心实意,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星星点点的光,几乎算得上是有些崇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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