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裴泓扇子一合,在手里拍了拍:“侯夫人身子还好,不过不怎么去金福寺拜佛了,我去了好几次也没撞上。淮安侯近来很受陛下重用,加之钟思渡在秋闱大放异彩,出尽风头,可谓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你大可放心。”
听到裴泓这么说,钟宴笙不仅没方向,心底反而一沉。
老皇帝知道他是谁,自然也能猜到,当年淮安侯府是故意与他爹割席,暗中将他换走的。
那时候他待在定王府,萧弄又态度不明朗,若不是老皇帝顾忌萧弄,淮安侯府早就在他被发现的时候遭祸了。
重用?出风头?
恐怕是什么不祥的预示。
当年皇后的母族也得以重用,出尽风头,下场是整族下狱,一个个被带到他父亲面前,让他父亲亲口定罪。
如今出风头的是萧弄……老皇帝知道萧弄有头疾,是故意纵容他的。
现在换成了淮安侯府。
钟宴笙越想越慌,心一个劲儿往下沉。
他们的动作得快点了。
老皇帝手下办事的除了锦衣卫外,还有一支暗中调度的卫士,负责养心殿附近的巡逻防护。
霍双就是从这里面被分出来放到钟宴笙身边的,除了他自己的几个心腹向着他,其他的都是老皇帝忠心耿耿的死士,可惜被分到钟宴笙这边后,他的人也被调到了明晖殿。
每日老皇帝中午喝了药茶,以及晚上喝完药歇下后的那几个时辰,养心殿的防护都是密不透风的,连只苍蝇也不会放进去。
好在如同萧弄和钟宴笙的预料,老皇帝虽然知道了霍双的底细,但应当是还打算继续再利用利用霍双,想要继续挖太子残党的下落,所以对霍双的态度如常,依旧是重用的样子。
霍双也假装不知身份暴露,隔几日就去向老皇帝汇报钟宴笙的一举一动。
要在老皇帝身边插暗桩很难,不过霍双还受着“重用”,话语权颇大,又与展戎全力配合,已经放进去两个了。
只要能撬松一点老皇帝铁桶似的防护,能掌控住养心殿,或是在老皇帝那儿翻找到如何解毒的方子,消除了萧弄头疾的后患,他们做事也不会如此束手束脚。
钟宴笙心事重重的,趴在马车窗上,无声叹了口气。
裴泓坐在对面,抱着手看他,看他叹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好了,带你出来散心,就别想东想西的了。前些日子京城里开了个新酒楼,东家是姑苏那边来的,我估摸着应当合你胃口,我约了几个朋友,带你去试试。”
景王殿下出了名的喜欢玩乐,有什么新鲜都爱试试,呼朋唤友的,十分潇洒,钟宴笙往日不太喜欢热闹,听裴泓这么说反而放心了。
人多才好,人多他就有机会溜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过了会儿,到了裴泓说的酒楼。
裴泓提前约的朋友也都到了,多数还是熟面孔,见到里面一张尤其熟的面孔,钟宴笙惊讶不已:“萧二少!”
萧闻澜也异常惊喜,冲过来包含热泪:“钟小公子……不对,小殿下,好久不见!哎呀我担心死你了,我哥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你们在宝庆府的情况,嫌我烦还把我丢出府门,还是景王殿下靠谱啊,不过没我哥靠谱……”
一见面就是熟悉的叨叨,钟宴笙禁不住笑:“多谢你啦,我没事。”
周遭其他人也都挺眼熟的,多是跟裴泓常结伴的那些,见过几回了,只是大伙儿望着钟宴笙,都欲言又止的,静默不语。
毕竟就在这半年多,钟宴笙从侯府世子变成了侯府假世子,又一下变成了宫里失落的小皇子,身份大起大伏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从前见他长得好看,私底下偷偷说些糟污话的也都不敢吭声了,毕恭毕敬低头:“见过小殿下。”
钟宴笙和善地朝他们点点头:“先进去吧。”
萧闻澜的态度倒是一如往常,嘴停不下来:“哎,小殿下,你都不知道我哥有多过分,我送他的那个三万两的瓶子,他给我弄脏了就算了,我心疼带回自己的住所了,结果他这次一回来,连夜让展戎又拿了回去!”
钟宴笙实在说不出口瓶子是他弄脏的。
这个锅还是让萧弄继续背着吧。
萧闻澜埋怨完,又美滋滋起来:“不过我哥这回把瓶子放到了书房里,书房哎!一抬头就能看到,你说我哥是不是很重视我?”
钟宴笙的耳尖无声红了:“……”
萧闻澜还在美:“我哥出去一趟,回来变得有良心了。”
钟宴笙红着耳尖别开头。
不,他有毛病。
景王包下了一个雅间,众人上楼进屋入了座,萧闻澜的话还没嘚啵够。
他话太密了,裴泓一路也没能插进一句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用扇子敲了敲萧闻澜脑袋:“萧二少,说完没?”
萧闻澜这才闭上嘴,嘿嘿一笑:“好久不见小殿下了嘛。”
要阻止萧闻澜说话是也难的,萧二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拉着钟宴笙继续聊。
裴泓头疼地揉了下额角,有点后悔把萧闻澜请过来。
钟宴笙本来还琢磨着怎么问萧闻澜定王府的情况,才显得很自然不留痕迹,没想到都不用问了,萧闻澜秃噜一下就全说了。
定王府情况一切如旧,王伯出去一趟,回来花又被亲卫们看管死了一批,每天都在唉声叹气。
还有萧弄……
萧闻澜转转眼珠,神色夸张,压低声音道:“我哥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憔悴得呃,一推就倒,今儿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病床上起不来。”
钟宴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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