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笙都呆住了,隔了会儿才红着脸,手忙脚乱退开。
萧弄低低笑了声:“笨。”
钟宴笙心里忿忿的。
果然萧弄刚刚就是在骂他笨。
萧弄泡了会儿后,楼清棠打着呵欠掀开毡帘走进来,打了个招呼:“哟,小殿下也在啊,一大早就泡着呢定王殿下,都快腌入味儿了吧哈哈。”
萧弄却不似往日听不懂话似的不吭声了,要笑不笑地望了眼楼清棠,眼神凉凉的。
楼清棠脚步一顿,立刻飞快退回去:“我有事先走一步,小殿下你继续看着啊,别给这水鬼爬出来害路人命!”
把不速之客赶走了,萧弄托着下巴转回视线,温和道:“继续说,迢迢。”
钟宴笙:“……”
萧弄就这么又泡了两日,如楼清棠说的快腌入药味儿了,那只爬到他肩下的蛊虫才可以取出来。
取蛊虫时并不好受,裴玥和楼清棠一起出的手,钟宴笙就坐在旁边,紧紧抓着萧弄的手,让他疼了就咬自己一口。
萧弄哪儿舍得,到快陷入昏迷了,也只是在他手指上浅浅印下了一吻。
那只折磨了萧弄十几年的玩意,终于被取出来,丢进火盆里烧成了灰,过往多年的痛苦,好似也跟着成了灰烬。
萧弄深蹙着眉尖,昏迷时紧紧抓着钟宴笙的手不放。
裴玥当没看到,解决了萧弄身上的子蛊,钟宴笙身上的母蛊就更好处理了,毕竟当年弄出这玩意的蛮人贵族可不会做对自己有损的东西。
母蛊取出时一点也不疼,也没有什么被剥离的感觉,钟宴笙看看萧弄俊美的脸,还是很想偷偷亲一口。
裴玥看着俩人的黏糊劲儿,摇摇头。
钟宴笙有点不好意思,磨蹭了会儿,看裴玥还没走,想起萧弄之前说的那句蒙语,忽然又生出好奇心:“姑母,萧弄前两日跟我说了句蒙语。”
“嗯?”裴玥调配着药问,“什么?”
钟宴笙回想着那句话的语调,磕磕绊绊地复述出来,跟姑母告状:“他是不是在骂我笨?”
裴玥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微微奇异,看了眼萧弄,听到钟宴笙的询问,笑而不语。
“姑母?”
裴玥没有回答,隔了会儿,悠悠道:“当年你还没出生时,大哥大嫂与老定王先定下了你和萧弄的婚约。我在京城,都听说这位定王世子闹腾得厉害,非要解除婚约不可,还离家出走,被老定王抓回去揍了好几顿。”
钟宴笙想到之前他说解除婚约时萧弄的脸色,有点想笑:“嗯,哥哥就是很欠打。”
裴玥巧妙地转移了钟宴笙的注意力,配好了药材,手下留情少加了两块黄连:“好了,让他的手下去煮药,往后每日两次,喝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钟宴笙乖巧点头:“多谢姑母。”
萧弄是下午才醒的,一醒来就先找钟宴笙,看到人就在旁边,靠着他睡过去了,才安下心来。
终于解决了身上的问题后,萧弄也该准备回大雍的边关大营了,这些日子展戎和霍双在军营里估计急得都要嘴角冒泡了。
萧弄离开,钟宴笙肯定也要跟着走的。
裴玥不舍地摸着钟宴笙柔软的头发,但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记得给姑母多写点信。”
钟宴笙听话地嗯了声,又听裴玥叮嘱了几句,才开口道:“姑母,我和哥哥有事想跟你商量。”
裴玥放下手:“嗯?”
“和硕特和阿鲁科两个大族野心勃勃,此次袭击大雍,纵然不成,也会有下一次。”钟宴笙脸色严肃了点,“他们频频向敖汉部落来使,希望你们出兵,都是姑母您压下的,我怕他们会对您不利。”
而且这回那两个大部落伤了元气,很难渡过这个冬日,必然会将目光转移向物资丰厚安定的敖汉部落,万一联手来袭,敖汉部落可不像大雍那样,拥有精兵良将与长长的边城防线。
部落里的牧民爱戴裴玥,但贵族有不少都对裴玥不满,到时候背后捅刀,防不胜防。
裴玥沉吟片刻,转头看向萧弄,直白问:“定王殿下,是想跟敖汉部落合作?”
萧弄收敛着平日里谁都不看在眼里的狂性,态度谦逊:“前几日那些贵族就敢来大帐叫板,姑母应当也明白,如今您已经置身险境,与小王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
裴玥的眉毛都被他这声“姑母”和“小王”说得抖了下:“说说。”
萧弄微微一笑:“蛮族已经十多年没有可汗了。”
裴玥没有说话,钟宴笙跟着道:“姑母,若是敖汉部落不吞并其他部落,迟早会被吞并的,蛮族需要一个可汗,我觉得姑父出身贵族,身体又那么弱,很适合当此大任。”
听乖乖的侄儿居然说出这番黑心话,裴玥不着痕迹地瞪了眼萧弄。
萧弄摸了摸下巴,低头认错。
这些年蛮族里但凡有个扯大旗称可汗的,都被萧弄派人暗杀了,但人是杀不完的,春风吹又生。
蛮族迟早会意识到不团聚起来不行,早晚会簇拥出一个领头羊人物作为可汗,到时候更麻烦。
与其让一个有手腕的人掌权,不如先拥立个亲汉的傀儡。
当年蛮人屠漠北,萧家与蛮人有着血仇大恨。
少年时的萧弄恨不得杀光所有蛮人,但如今他已经长大了,更清楚导致一切的血仇是谁,该如何冷静地处理一切。
裴玥自然不是坐着等死的性子,听他们说完,敛容沉思片刻,缓缓颔首:“他的确很适合当可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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