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山魈尸体掉下石柱,触碰到煞潭透明屏障立即被黑气包裹诈尸,一个个奔着钟紫言冲来。
清风化煞,即以风力转化克制煞气之道,这是筑基所悟的另外一门天赋神通仙风体的主要能力,只要不是强过自己太多的修士,但凡想凭煞气攻击自己,不管是黑煞白煞还是血煞,都不会有作用,不仅不会造成伤害,还会被自己转化后的风卷尘刃反伤。
由于钟紫言早年受断水崖下血煞侵体,自身血液与血煞早已融合如一,所以即便不收外界煞气,亦能转换自身血煞伤敌,只不过耗费自己的血煞之力相当于耗费自己的精血,这是除非在控制不住或者不得不用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那些诈尸后的山魈连原本的灵智都不复存,哪里会害怕钟紫言,一个个拼了命的往前冲,尚来不及接近钟紫言,便被数股清风龙卷吸尽煞气化作白骨。
感受到自家同参灵兽在煞潭内的煎熬痛苦,钟紫言一步越出跳下煞潭,猛啸一声“清风化煞!”
无尽的煞气涌入钟紫言体内,半柱香以后,那透明屏障轰然碎裂,碧游鲸极快飞出,这时钟紫言也脱了力,正好被碧游鲸驮着出了煞潭。
下方黑煞仍旧浓烈,但钟紫言暂时不想理会那些结魄灯草,盘坐调息良久,睁眼后一直盯着司徒可儿看,司徒可儿默默低着头,她能猜到一点钟紫言在想什么。
钟紫言的眼中闪过恨意、怒意、杀意,纠结犹豫,迟迟未做反应。
事情结束了,是该做个了断了。
“你杀了我吧~”司徒可儿低头轻声说了一句,这话中已然没有要活下去的意思,似是早就做了决定。
钟紫言仍旧安坐不动,司徒可儿抬头一看,那个男人的眼中此刻变得深邃沉寂,杀戮、愤恨、狂怒、邪虐,全都隐藏消无,他似是经历了百年的折磨纠结,最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白发微动,不见喜怒。
司徒可儿再次低头沉默,先前她还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此时她感觉他与自己已经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也不再能猜透他的心思。
此间静得像是恒河沙海,只能感受到时光一丝丝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可儿听到那个男人一声幽幽叹息,“天良未泯,且容你性命,留予司徒家发落罢~”
司徒可儿先是呆滞少顷,很快她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我?我做了错事,自是该死……”
钟紫言起身负手,悲凉道“我等三人,因两家利益相遇相知,十年来往,其中情利早已分不清楚。
我与宓儿一时欢情,本以为可结宜长久,却不知今番遭遇,早在多年前已经注定,其中苦厄,非你之罪。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缘起缘灭,强求不得~”
司徒可儿嚎啕悲哭,钟紫言缓步走过他的身边,司徒可儿一把抱住这个男人的腿,“对不起,对不起~”
此间都是伤心人,只是钟紫言之痛却比她强了千百倍。
半个时辰以后,二人来到黑煞秘境封印出口,钟紫言怀中抱着司徒宓的尸体,突然凄笑道
“可儿姑娘,你可知这世间有一种兽类名唤犺风兽?”
司徒可儿摇了摇头。
只听钟紫言讲道“这犺风兽多在血厄毒障之地出生,生时性情温顺,体态憨厚,只因不擅狡诈争杀,每每活不过一两岁。
即便侥幸能活下来,因其身具阴阳鱼眼,别的兽类多有排斥欺辱甚至咬杀,恶劣的环境、食物的匮乏,使它只能以枯腐檐树为食,檐叶有剧毒,长期食入可使四肢迟缓,头脑愚钝,躯体也会变得臃肿难看。
长大后的犺风兽丑陋迟缓,臭气熏天,更被别的兽类排斥,但它们自己同族却不嫌弃,也能结合再育子女。
生下的小犺风兽肠胃受不住檐叶剧毒,三岁以前只能吃食长辈粪便。
此一族的轮回之苦,何其悲哀~”
司徒可儿不知钟紫言为什么要讲犺风兽,只是仔细再看身侧这男人,已然韶华不负,鬓角霜白。
人之成长,并非真要度过漫长时光,短短十几二十年,事事历尽,也就愈发沉稳明世。
司徒可儿将章温血水洒了一些在石门处,封印弱化,她只见钟紫言目中尽是寒意,踏步而出。
落魄峰东侧广场巨石门外,此时赤龙门人都已围候静待,冀狈缩着身子站在姜玉洲身后,他虽看着平静,心底却有无尽的忐忑和惧怕。
“日上三竿,为何迟迟不见封印弱化,你莫非是在诓骗我?”姜玉洲剑眉凝重,冷声问道。
冀狈讪笑回应“哪里敢诓骗师叔,真的是三个月一次弱化契机。”
他昨夜收到章温的通知,教说今日带人前来准备入内,此时已经过了时辰,还不见封印弱化,怎能不教同门众人心急,他自己也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但把这么多人都诓来,若是说不出个理由,自己定然要挨一顿苦痛毒打。
“你这判门逆贼,你坑害钟掌门,一定会得到报应的!”李守信站在简雍身侧大声狠骂,这三个月里,他无数次告诉众人冀狈是骗子,奈何他毕竟不是赤龙门真正的弟子,没有证据一时间也不被他人相信。
但李守信从未放弃接发冀狈毒恶秉性,钟掌门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若是任由那姓冀的肆意妄为下去,赤龙门就毁了。
李守信一直都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可人活一世,总该做一件无愧本心匡持正义的事,当下这件事,李守信认为值得自己付出性命,因为大哥李义丰生前说过,修士可以以任何一种方式战死,唯独不能被自己人害死。
一阵春风吹过,杜兰手中剑吟不绝,众人都察觉到封印在弱化,很快,自巨石门内走出一个赤色道服的男子,他散发着筑基气势。
“掌门!”
众人齐齐呼唤,震惊欢喜,钟紫言平静颔首,一眼便自人群中看到了冀狈,冀狈此时两腿打颤,呆滞当场。
钟紫言缓缓将司徒宓的尸体安放在一旁宽石上,见冀狈逐渐退步要跑,钟紫言黑白发丝飘摇,瞬间闪至他的身旁,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已经用风力将冀狈双腿腕骨击碎,使其跪瘫在地。
冀狈凄厉哀嚎求饶“掌门你不能杀我,门规有定,同门之间不得互相残害,陶老祖将我带至槐山,你你你……”
钟紫言负手而立,那双眼眸平静看着冀狈,在外人看来是平静,在冀狈看来那双眼眸中藏着滔天杀意,于是他往死磕头拜礼
“掌门我错了,我认罪,我是有苦衷的,你一向仁善,还求饶我一命……”
钟紫言抬头看了看青天白云,幽幽开口“是啊,我一向仁善,可这天地,从不与我为善!”
一道清风掌力拍下,冀狈瞬间化作血雾嘭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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