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换代,天下争霸,苦的何尝不是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姚启圣感慨一番,又向干儿子灌输理念道:“孩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将来你和你父亲起来兵反清的时候,锦绣江南村村起火,树树生烟,百姓流离失所,情况势必比现在的瘟疫更惨,你如果真要驱逐鞑子和光复汉家江山,你就要习惯这样的灾难。”
吴远明是什么人,树立为民服务思想的优秀公务员,姚启圣描述的情景虽然很恐怖很凄惨,但吴远明只用了一小会时间就从施瘟危害百姓的内疚中摆脱出来。先是向一丘之貉的义父姚启圣点头一笑,然后又担心的问道:“义父,扬州的瘟疫这么严重,你说朱国治和犟驴子那帮子康麻子的走狗,会不会因为害怕瘟疫而押着顾炎武他们离开扬州?那我们以前做的准备就全辛苦了。”
“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姚启圣狞笑道:“还记得周回春给你那种丹药吗?人服下后会产生黄疸病的症状,我让朱方旦调整了一下药性,人服下后不光只是出现黄疸病症状,而且身体也会非常难受,就象真的患病一样。又派孙廷龄去和朱国治、犟驴子他们接触,在他们酒里茶里放上药……那些康麻子的狗腿子怕死,自然不敢冒险上路在行途中让病情加重了。”
“义父果然高明。”吴远明狞笑着顺口拍一句姚启圣的马屁,又捏着下巴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叫孙廷龄直接下毒毒死这帮走狗,岂不是更加痛快解气?”
“不能下毒毒死他们,原因有两个。”姚启圣摇摇头,比出两个指头一一讲解道:“第一,如果下剧毒立即毒死他们,那孙廷龄肯定跑不掉,那个反骨仔说不定就把我们卖了。第二,如果下慢毒的话,起不了阻拦他们立即离开扬州的作用。而且伍次友那个铁杆汉奸相当奸诈,孙廷龄说不定要当着他们的面先用酒菜,否则他们一定不会上当。”
“义父吩咐的是,孩儿这就去安排。”吴远明对干爹姚启圣的奸诈佩服得五体投地,恭敬答应着就要去安排。姚启圣拦住他笑道:“不用了,我已经让孙廷龄去办了,算时间,孙廷龄应该已经到驿馆去找他们喝酒了。”说罢,姚启圣与竖起大拇指的吴远明相视大笑起来,那笑容——同样的贱!
……
就象那个面善心狠的老叫花子姚启圣说的那样,此刻孙廷龄确实已经战战兢兢的进了犟驴子和南怀仁等人住的驿馆,说老实话,对姚启圣交给他的任务,孙廷龄并没有太多的信心完成,也更不想再到粗俗兼粗蛮的犟驴子面前受辱。但是不这么做,孙廷龄想要借吴三桂的力量真正控制广西又做不到,所以思来想去,孙廷龄最终还是按姚启圣的吩咐,冒险来到驿馆行事——为了取信于犟驴子等人,孙廷龄甚至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烦劳通报一下,广西将军孙廷龄求见钦差犟驴子大人。”孙廷龄硬着头皮,亲自将名刺递到守在门前的善扑营武士手里。这些善扑营武士都是犟驴子从北京带来的人,自然知道孙廷龄老婆孔四贞做的那些事,听到孙廷龄的名字就不由自主的讥笑起来,一个善扑营武士嘲笑着说道:“等着,我进去给你通报,但犟爷会不会见你我可不敢担保。”说罢,那善扑营武士大笑着进去,其他的武士和清兵则继续向孙廷龄指指点点,笑得甚是**,孙廷龄心中大怒,暗道:“笑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笑得痛快!”
孙廷龄正幻想着他与吴三桂联手打到北京的美景时,开始那个善扑营武士出来,轻蔑对孙廷龄说道:“犟爷说了,你要见他可以,但必须留下武器,还得让我们搜身,否则一切免谈。”孙廷龄咬牙答道:“可以,随便你们搜。”那善扑营武士一挥手,他的几个同伴立即将孙廷龄从头搜到了脚,包括孙廷龄藏在鞋筒子里防身的匕首都搜了出来放在一边,同时又从孙廷龄怀里搜出一封书信,孙廷龄赶紧解释道:“那封信是我请犟驴子大人带给四格格的,请不要拆开。”
“不行,伍先生特别交代了,为了防止下毒,什么东西都得查。”那善扑营武士不由分说将书信拆开,检查没有信中药粉药丸后才还给孙廷龄,讥笑道:“放心,没看你的信,跟我进去吧,你的武器出来再还你。”孙廷龄忍气吞声的答应。
随着那善扑营武士穿过重重把守的走廊和庭院,孙廷龄很快便来到了犟驴子等人所在的扬州驿馆最好的房间,房间里,犟驴子已经和伍次友、南怀仁与朱国治等人在喝酒划拳,旁边还有五六个容貌俏丽的丫鬟侍侯着。孙廷龄进来后,犟驴子也不给孙廷龄让座,先是怪笑一阵后方才说道:“孙将军怎么还没离开扬州?还想起来看我了?是不是来拿我准备送给你的礼物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和孙廷龄有仇隙的朱国治也是一阵大笑,伍次友拉也拉不住他们,也只好跟着微笑起来。孙廷龄差点气晕,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低声下气的说道:“犟大人误会了,你是钦差,下官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呢?而是下官想请几位大人去喝一次花酒,以通同僚之好,不知诸位大人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没时间了,我们明天就离开扬州去江宁。”犟驴子大咧咧的说道:“扬州瘟疫爆发,本大人如果留在这里恐怕会有伤贵体,所以明天就走。”
“那几位大人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下官已经在扬州最好的院子丽春院摆好了酒席,还订下了最好的红牌姑娘。”孙廷龄又试探着问道。犟驴子睡过孙廷龄的老婆,那还敢去吃孙廷龄摆好的酒宴,摇头说道:“不用了,没看到我们已经在这里吃饭了吗?今天晚上有朱大人送我的姑娘侍侯,那些红牌姑娘你自己留着吧。”
“那……。”孙廷龄目视酒桌,露出想和犟驴子等人一起用饭的表情——同时也瞟到了犟驴子面前那个半满的女儿红酒坛和酒碗。犟驴子是仗着康熙宠信目中无人,朱国治是和孙廷龄有仇,伍次友是奸诈无比佯装不知,都没有邀请孙廷龄落座的意思。倒是手被炸伤、吃饭只能靠漂亮丫鬟喂的南怀仁看不下去,点头说道:“孙将军,如果不嫌弃的话,和我们共进晚餐如何?”
“如此就叨扰了。”孙廷龄打蛇随棍上,心里诅咒着厚着脸皮坐到犟驴子旁边,倒满一杯酒向四人举杯道:“孙某不才,敬诸位大人一杯,先干未敬。”可孙廷龄的热脸却贴到了冷屁股上,除了手不能动的南怀仁向他点头微笑外,犟驴子、伍次友和朱国治三人却是纹丝不动,谁也不肯和他碰杯喝酒。孙廷龄又是尴尬又是愤怒,只好将酒喝完讪讪的把酒杯放下,把辫子揪到面前玩弄辫捎。
“说吧,来找我们究竟有什么事?”得伍次友指点后,犟驴子冷冷的向孙廷龄问道,想早些把这个碍眼的孙廷龄打发走。孙廷龄握着辫梢低声下气的说道:“犟驴子大人,我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我和四格格的年龄都已经不小了,但我们的婚期一直没有定下来,所以想请大人你回去劝劝四格格,请她有时间向太皇太后求个恩典,把我们的婚期定下来。还有,四格格家的包衣奴才戴良臣在广西闹得实在不象话,他的军队经常在云南广西边境和平西王的军队发生冲突,可广西的军队战斗力那比得上云南的,吃亏的十次有九次是广西军队,请四格格出面管一管戴良臣。”
“就这了?”犟驴子叙着眼看着孙廷龄问道,一副随时准备赶人的模样。孙廷龄赶紧松开已经被捏散的辫梢,从怀里掏出那封已经被拆开的书信双手递给犟驴子,必恭必敬的使道:“这封信是我亲笔写给四格格的,我知道以前我写给四格格的信,她全没看就都烧了,但犟驴子大人转给她的信,她怎么也得给大人一个面子看看信。”
“那是当然,谁叫我最让她满意呢?”犟驴子自吹自擂着接过信,并且毫不客气的当众拿出信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笑,“字写得还不错,就是太肉麻了一点,还有,你不是还没和四格格正式成亲吗?怎么就称呼四格格为夫人了?哈哈,后面竟然还有一首情诗!”犟驴子大笑着把信举给伍次友和朱国治等人观看,怪笑道:“伍先生,你的诗词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你看看这首诗写得如何?”
从孙廷龄进到这个房间开始,伍次友奸诈的细眼就一直没离开过孙廷龄,被犟驴子这么一说,伍次友终于好奇的去看孙廷龄写给孔四贞那首情诗,笑道:“不错,就是粗了些。”同样一直在提防着他的孙廷龄总算逮到机会,赶紧抓住犟驴子面前那坛女儿红的坛口提起来,手一松藏在掌心的药丸就落入了酒坛中——药丸是姚启圣帮孙廷龄藏在辫梢里绑住的,姚启圣可是非常清楚伍次友奸诈到了什么地步。
“呜呜?”孙廷龄的动作还是引起了伍次友的注意,赶紧拉犟驴子去看孙廷龄,孙廷龄勉强笑道:“先生不要见怪,下官只是想敬各位大人一杯,更要敬犟驴子大人一碗,以感谢大人的千里传信之恩。”说着,孙廷龄先将犟驴子面前的酒碗斟满,然后又将伍次友、南怀仁和朱国治三人面前的酒杯斟满,最后才倒满自己的酒杯,举杯向犟驴子说道:“大人,看在四格格面前,下官这杯酒请你一定要喝。将来下官与四格格成亲之时,下官再请大人喝下官的喜酒。”
孙廷龄低声下气把绿帽子戴到这个地步,犟驴子再不给面子就欺人太甚了,所以犟驴子终于举起面前的酒碗和孙廷龄的酒杯一碰,正要喝下去时,伍次友却按住他的手,目视着孙廷龄将同一个酒坛里倒出来的酒喝下去后,伍次友方才放心的松开犟驴子的手。大笑了许久犟驴子也有些口渴了,暗笑伍次友草木皆兵之余将碗中女儿红一饮而尽,南怀仁和朱国治也分别喝下了孙廷龄斟满的酒,伍次友犹豫许久,终于也是把酒喝了下去。
“好了,孙将军如果事情都说完了的话,就请自便吧,本官还有江苏政务和犟驴子大人商谈。”和孙廷龄有仇的朱国治下逐客令道。孙廷龄也不再纠缠,立即告辞而去——孙廷龄正巴不得马上去找朱方旦要解药呢。
注1:霍乱弧菌的潜伏期最短只有几个小时,最长可达三到五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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