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侯如宗接道:“不错,西域的武功多从波斯,天竺传入,而中原武林有句老话,说是:天下功夫出少林。源流不同,路数上自是大相径庭。哲波天,哲波马你们两位近年来称雄西域,横行绝漠,靠的只怕便是这西域传入的弯刀绝技了。”那两人微笑点头,脸上颇有得色。
两人正得意间,只听旁边一人说道:“绝技?嘿嘿,你也绝技,我也绝技,天下间绝技不也太多了么。不知是谁当年被金刀大侠打得发誓不踏中原半步,这么快就忘记了么?”此人说罢不住冷笑。众人沿声音发出之处看去,正是那相貌奇丑的独眼人。哲波天,哲波马两兄弟见他如此说,不由向他怒目而视,只见那人看也不看他们,只当没有看见,一只独眼望着天花板,嘴里只是冷笑。
原来,适才来时,那两兄弟见此人长得丑怪,不住挤眉弄眼,大有取笑之意。他两人本来自西域,于中原风土人情原也不太知道。不象其他几位,心中虽是看不起此人,但并不现在面上。那独眼心下十分恼火他弟兄两个无礼,这时不由出言叽讽,他适才所提的那事正击中兄弟两人的痛处。
那两兄弟面子挂不住,便要发作,只听盖天大王道:“各位都是小王请来的客人,现下还要对付一枝梅那贼,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倒叫小王不好处了。大家喝酒,喝酒!”说完自个儿端起金杯来,一饮而尽。哲波天,哲波马见他如此说,倒也不好发作,只得强压怒火,低头喝了几口闷酒。
那被称为詹前辈的便是适才相貌丑陋的独眼人,此人姓詹名天明,乃是辽东天残门中极有名望的人物。这次盖天大王费了无数心力才将此人请到,自是待为上宾。
那被称作宝车的和尚见场面甚是尴尬,笑道:“大王今日请洒家及众位英雄前来,如此款待,当真是十分客气了,来,我先敬大王一杯。”说着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喝完后,旁边有侍酒的女奴过来给他倒上。
他吃了一筷菜,又举杯向下首的老者道:“董老前辈,来,洒家也敬你一杯。”那老者刚把杯中酒喝完,听说和尚要向他敬酒,口中应道:“好好,大师真是豪爽,老夫奉陪。”说着便要拿起桌上的壶来倒上,宝车笑道:“哈哈,还是我给前辈满上吧。”说完,伸出手来按在桌上那酒壶之上,但不见他拎起壶来,只见他微笑道:“酒来也。”只见那壶口中一股酒柱如箭般标出,不偏不倚真注在那董老者面前的酒杯之中,直到注得与杯口相平,竟未溢出半滴。
那董姓老者见他露了这手功夫,不由笑道:“大师这手气功当真已是出神入化,少林辽东一门名下无虚啊。我董铁萼久居山野之中,今日算是开了眼了。佩服佩服。”
其他在座众人心中也不由得不服,能将内劲运得如此巧妙,拿捏之准,内力之强,实是罕见。
那董铁萼道:“好冷的天,年纪大了,倒是有点老缩了。”说着,将双手放在面前那盆炭火之上烘烤起来。不多时,只见他手上腾腾冒出热气,再过得一会,只见他一双手如刚出炉的火炭一般,通红剔透。众人叫得一声好,只听侯如宗道:“八卦门的烈焰掌竟能练到如此程度么,董老前辈只怕是数百年来八卦门中达到此境界的第一人了。”董铁萼笑道:“哪里,哪里,在下这些微不足道的功夫当真是贻笑方家了。哈哈。”
侯如宗见场面如此,笑道:“大王请我等来赏雪饮酒,雅兴非凡,古人有舞剑以助酒兴者。小可这里给众位英雄耍一路通臂猴拳,以助各位雅兴如何。”众人齐声道好。
只见那侯如宗起身离座,将外面大氅脱下,搭在身后椅背之上,露出里面一身紧身黄色衣靠。当下只见他紧了紧下腰带,整了整头上软巾,系好了鞋下软底快靴。在堂中一块波斯毪子上站定,便起手耍将开来。
他初时起手打得甚慢,一招一式,清清楚楚。无风在窗外也看得甚是分明。可他渐打渐快,到得后来只见一团黄影在那闪转腾挪,不住跃动,已看不清招式。更绝的是他的身影始终不离那毯子。无风心言道:“古语说:拳打卧牛之地,这块毯子比之卧牛之地,又小了许多。他竟能在这么小的地方施展身手,腾挪自如。这拳脚上的功夫当真是炉火纯青了。”其实他不知,这通臂猴拳乃是大圣门镇门之宝,大圣门历代掌门于这拳上下了无数苦功,这侯如宗数十年来更是勤加揣摩,才能进于今日之境,绝非一日之功。虽说此拳极是普通,在民间广有所传,但同样一套拳法,在行家使来,竟能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无风不由看得心神俱醉,心下暗自叹服。
待得九九八十一路拳法使完,侯如宗收招站定,面不红,气不喘,两边诸人齐声喝采,显是真心叹服。双手向盖天大王及在座诸人一抱拳,笑道:“班门弄斧,好教各位见笑了。”说完返身座上,依然坐了。
此时只有那独眼怪人始终静静喝酒,并不出声。
盖天大王道:“本王平日里忙于军阵琐事,于武林中事所知甚少,今日承蒙各位给小王面子,小试身手便已技惊四座,本王算是开了眼界,宝车大师及令师与我大金乃是同气连枝,这个自不必多说,更难为其他各位掌门及高士肯施于援手,真是给足了小王面子,小王这里再次谢过。”众人也都谦让了一番。
此时外面大雪已霁,但朔风更烈,无风习练丹霞神功既久,此时将丹田中一股热气散遍全身,身上顿觉温暖无比。
厅中众人又继续饮酒,谈一些军阵及武林中之事。突见堂口羊皮布幕一揭,一家将模样的人急匆匆踏进堂中,来到盖天大王座前,结结忙忙禀道:“禀......大王,不,不,不好了,内院失火,火势极旺,已向东暖阁,书房蔓延,请大王定夺。”盖天大王微微一怔,怒道:“败兴,平日里不是叫你们火烛多要小心,没见本王正与众位英雄议事吗,那日刚出了一个一枝梅,今天又失火,怎如此多事。平日里养你们做什么来着,还不叫所有家将家丁及所有仆役之人速去扑灭了。”那家将得令道:“因这几日府中多事,没有大王之令,大家谁也不敢擅离职守,今有了大王将令,众人才好动手。”说完,转身出门,欲飞报传令去。那人刚到得门口,盖天大王突然又道:“且慢,这必是一枝梅调虎离山之计,你叫所有家丁家将原地不要擅离,仆役们自去救火。”那家将应了,自去安排不提。
过不多时,一家将进来,到盖天大王案前,禀报道,大火已然扑灭。盖天大王挥手,那人退了下去。
不多时,只见先前进来报失火的家将又进来,手中拿了一张羊皮信笺,急匆匆几个箭步来到盖天大王座前,道:“末将在书房前大树之上发现此物,请大王过目”说罢将信笺呈与盖天大王,大王伸手接过,那家将躬身退下。
只见上面用焦炭歪歪斜斜写了几行字。乃是:“瑞雪兆丰,趁此雪夜良辰以践大王之约,真人生快事也,今已握大王兵符印信在手,青山绿水,会期不远。一枝梅再拜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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