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食指指着自己的剧烈起伏的胸腔,红透着眼看着他,“我就一颗心!”
“我就一条命!”
“这辈子都给过你!”
“你不要,那我给谁都不会在给你了。”他笑着轻言说出这句话,怒吼后的平静,是他要面对的无奈。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郑一背靠在越野上点燃了一根烟,一脚踩在轮胎上低头等着他的回答。
薛锦鹤被他甩的踉跄几步,瞠目一瞬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听着他撕破夜空的话突然心跳愣了几秒,他认真看着车旁的男人,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吸着烟,随着胸口起伏吐出来的烟雾渐少。
任海风将黑色大衣衣摆吹的卷起又放下,整个人站的很稳,在路灯照耀下却散发着失望和煎熬。
灯光拉长他的身影,和越野,和无云浓夜融于一体。
郑一的侧脸看不清,他仿佛隔着一道玻璃看着他,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是早就该形同陌路的人。
薛锦鹤大脑嗡嗡作响,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跪倒在地,抬起自己同样震颤的手看了看。
犹豫了很久,回过神时,郑一的脚下落满了烟头,被他吸到最后一口然后一脚踩扁的烟头。
他终究狠不下心,走到他身边一步的地方鼓起勇气,说话也说的结结巴巴,和脑海中的想法完全不同,“我们是,朋友而已。”
“行,我玩得起,我要男人有男人,要女人有女人!什么样的好货找不到!我他妈要你一个不识好歹的神经病!瞎了眼的智障儿童!”郑一转身翻进车里,刚一启动便碾过面前的绿植丛直接窜了出去。
薛锦鹤被他骂的大惊失色张着嘴不知说什么,海风呼呼的刮,他听清每一个字,后退半步摇着头否认。 ', ' ')('此刻身体却比大脑先快一步动作毫不含糊,连忙上马在后面追着他,双腿一夹冲了出去,“郑一!你他妈疯了!前面是悬崖!你会死的!”
“郑一!”他缰绳都要甩出残影,眼看海浪滔天拍打礁石的声音就在耳边,四条腿的到底是没能追的上四个轮子的车。
“郑一!”薛锦鹤亲眼看着,那辆自始至终都未亮起刹车灯的越野冲入了海里,炸起的冰凉水雾带着残风扑面而来,浇灭他先前的怒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爱恶劣的一个疯子,爱到,以死明志吗。
薛锦鹤神色复杂,又想哭又想笑,但更多的是重新沸腾的怒意,马儿越靠近悬崖越怕,速度也明显缓了下来。
他也不曾悬崖勒马,在马儿停下前一秒便朝着海里狂奔直至纵身一跃,视死如归。
“砰”的一声自高空砸入海里,刺激的内脏和耳膜同时爆疼,“郑一!”他浮出海面,浑身湿透呼喊着郑一的名字,面对眼下的环境无尽的惧意从心底冒出。
一片漆黑,周遭只有太平洋刺骨的寒冷,寻着越野的灯光,他深吸一口气潜下去,拼命游到了车旁,郑一不愿松开安全带和他浮出水面,任他怎么掰动他的手指也无用。
薛锦鹤气的没辙,在氧气逐渐流失前,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抱紧了郑一冰凉的身子,扶着他的肩,生涩笨拙的朝他张开了唇。
郑一唇形相当好看,当然,也好亲。
郑一不愿回应他,只是麻木的坐在主驾扯着安全带不让他解开,一副要将自己葬身海底的样子。
他闭着眼,连拥抱也不想给他,双耳里全是雾蒙蒙的沉闷,偏偏身上男人的舌吻,那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吻,两人的唇舌相交和心脏狂跳却让他听了个清。
扣住安全带的手松开,郑一单手揽着薛锦鹤的腰浮出了水面,两人的脚下,是那辆越沉越远的越野,自脚底升起的灯光,让薛锦鹤看到了郑一的表情。
恶心,嫌弃,更多的是憎恶。
这些情绪,他都知道为什么会有,可他始终过不了心里那关。
他趴在郑一肩头浮在漆黑海面,一声声的劫后余生哽咽着,“你要听话啊!我说了你先回去,你就先回去报平安,为什么不听话!”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啊!”
比起这些,他更想问一句郑一,为什么是他这坨烂泥,他惊喜,他惶恐,他没有那个能力证明他是郑一对的人。
薛锦鹤还在郑一耳边喋喋不休,他一边看着他,一边看着他撕心裂肺的衰样,耳边的沉闷已经被凉风替代,凉入骨髓的太平洋席卷着他的灵魂。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看着那张颤抖的嘴抬起了薛锦鹤的脸,薛锦鹤立马闭了嘴,紫瞳里闪过惊恐,很快又呆愣的看着他。
郑一阴沉着脸,随手擦过他脸上的海水,随后,抓着他后脑的头发,捏着他的后颈,让他在力的作用下仰起了那张脸接受他的吻。
在薛锦鹤还未反应过来时,低头轻轻的覆住他的唇,比起毫无技巧的他,郑一略显温柔许多,随着薛锦鹤呼吸的节奏吮吸,保证他不会被自己亲到缺氧。
而薛锦鹤咬舌的挑逗更能激发起郑一的嗜血征服欲,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会闭上嘴任他亲。
腰间的手逐渐下滑,在薛锦鹤阻拦前摸到了他,郑一毫不留情放开他讽刺道,“这时候也就你能硬。”
说罢继续用胳膊拉着体力耗尽的他,一下一下游到了岸边。
两人同时爬上来甩了甩头,水花溅了对方一身,郑一索性脱了上衣拧了一把水,在星月照耀下白花花的坐在了一旁。
薛锦鹤这会也顾不上有洁癖的事,任他屁股下面是什么东西他也只想躺上去喘口气。
后背坚硬的石头隔的他生疼,他仰着头呼吸着氧气,脸上水滴滑落,顺着他坚挺的鼻梁流入唇角,突然指着天空,“金星伴月。”
不仅是这一常观,他看到黑夜里无数彩色的石子飘在空中,甚至看到了海风和星星的轨迹。
摇了摇头,眼前又变换了场景,他精神恍惚一瞬,再深呼吸几下,那些奇幻的东西也就消失了。 ', ' ')('郑一冷漠的看了一眼,弯月旁银蓝光发透的那颗星闪闪发光,明明离月亮那么近,却离月亮那么远,这种东西,他在南极看了几千天。
他一声不吭,将衣服搭在肩头往回走去,一步一步迈着虚晃的步伐,留在地上的只有一片水滴。
薛锦鹤看着他离开,深深闭眼几秒后,起身穿过灌木丛又追了上去。
郑一走的快,虚弱的他落下一段路程,推开房门时,这男人正坐在他听戏曲的蒲团上,光着上身露出分明凸起的肌肉,他脖颈上有个黑绳项链,挂坠是从他屁股取出来的弹壳。
被他注视的男人正听着嘈杂的俄语重金属,嘴角叼着一根烟,快乐似神仙。
一旁的小方桌上,是他给的那张泡水卡。
他闷声走过去关了音响,耐着性子蹲在他脚边拽了拽他的裤脚,“去换一身衣服,都湿透了。”
“不用。”郑一将裤脚从薛锦鹤手中抽出,将烟头扔进烟灰缸,弯着一条腿,胳膊搭在上面,对着薛锦鹤面门的指尖颤了颤,胸口也开始静下来,想起之前骂他的话,心里当真有点愧疚。
他最懂他,也最是知道刀子该往哪捅。
“我跟你也不是什么两情相悦,要你的钱也没必要,你只是解决我的需求而已,回国的飞机在哪。”
“我给你安排。”薛锦鹤拿出手机,敲打着信息。
下发指令只需要一句话,可这句话,他足足犹豫了叁分钟才颤颤巍巍发了出去。
下属接收后,他站起身长叹一声,拘谨的坐在他旁边,“那你回去,有什么打算?”
郑一冷哼一声,“我的打算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放下胳膊,拿起一件干净的黑色毛衣套上,“上班养家,我又不是富二代。”
薛锦鹤睨着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脏逐渐狂跳,开始穿衣服,是他要离开的预告。
“回去做什么?”
“还没找呢我哪知道!”郑一不耐烦的说,“会去加入核潜艇研发吧,如果要我的话。”
薛锦鹤点头,听着门口的飞机螺旋桨声还想交代些什么,可话说出来就变了味,“你也不用工作的,我回了国依旧是鹤之梦的老板..……”
郑一皱眉,一把推开挡路的他,毫不犹豫的朝着门口走去,“找金主我也找比你年轻的。”
他一句话,说的薛锦鹤在原地愣住了半晌,看着那倔强的身影离开,只能压下心里痛悔的感觉。
郑一来时本就没带什么行李,留下的衣物也懒的带走,唯一的行李就是脖颈上的项链。
舱门被拉上,飞机进入启动模式缓缓起飞。离开前,他看到了一个人影,朝着他用手电筒打出了一串错误的摩斯密码。
正确翻译过来也就四个字,你要等我。
他收回探究的目光,克制着跳下去欲望,转身侧躺着睡了过去。
等,等多久,折腾这么些年了。
送走他的薛锦鹤失魂落魄进了浴室,脱掉上衣才发现胸口到下腹有一道叁十厘米的斜划痕,看起来是利器刮痕,应该是在不小心在车上划了,伤口没有很深,就是长度有点吓人。
两条小腿上也密密麻麻爬满灌木丛树枝留下的划痕,不碰不疼,一碰还疼得他呲牙咧嘴。
腹部的伤已经露出红色的嫩肉,在他脱衣服的动作下扯掉仅剩的一层皮,血淋淋的被他看了个全,脱掉的黑色T恤也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怪不得没发现呢。
这会看到了才开始发起疼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烧疼烧疼的挠着他。 ', ' ')('处理好小伤的他,郑一离开当天夜里痛醉一场,酒后无意识的在浴室用酒瓶割了腕。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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