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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腊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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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么想也没错,八股取士本质上就是禁锢思想,越是有思想的人,越是折磨。

接下来,董祖诰继续出试题,让方临试了县试后四场,县试五场考核过后,给出评价:“方兄若是能静下心来,钻研典籍,十年内或许能过县试。”

这已经是挺高的评价了。

按照学习时间来算,那些从小学习四书五经的读书人,在二十之前中童生、秀才的也不太多,而且,县试三年两次,十年一共也就六次,再加上淮安府这边,经济发达,其实算是很卷了。

‘十年才可能过县试么?可过了县试,仍连一个童生都不是,后面还有府试,更别说秀才了。’

方临暗叹着,忽然想起欧夫子说的一件趣事。

一日,有家长带来一个五岁小娃娃,送来入学,请欧夫子开蒙,对方得知欧夫子是秀才,童言无忌道:‘我知道,秀才后面是举人,举人后面是进士,您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是秀才呢?’

话里话外,就差没指着鼻子说:你为什么不去考一个举人呢?是不想么?

当时,欧夫子说起这事,脸上的表情都煞是好看,精彩极了。

‘科举啊,为什么总有人认为简简单单?要怪,也只能怪我前世不是汉语言博士,记不得各种八股名篇,来一个寒门崛起。’

方临心中无奈,只能自我安慰,各人天赋不同,自己在做八股文章方面天赋一般,能如何呢?慢慢来吧!

……

带着分红的二十四银子,与董祖诰分别,回去西巷胡同。

进门,就见田萱拿着一个圆形东西的新鲜玩意凑上前,献宝一样与他分享:“临弟,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方临看了一眼,隐约有些猜测,却故作不知,配合问道。

“是火熜!”

田萱高兴说着,指给方临看:“临弟,伱看见这儿,就这里的盖子没?”

“嗯。”方临看去,这东西上面有一个盖子,盖上有孔,呈蜂窝状。

“就是这个盖子,等家里做晚饭才好,打开它,将没燃尽的炭往里装,没一会儿火熜就热了,可以捧在手里、贴在肚子上……尤其是来了月……”

田萱说到这里,意识到什么,脸上浮现出两朵浅浅红晕,霞飞双颊,顿时不说了。

方临却是懂的:‘这不是变种的暖宝宝么?’

这时,方母也出来,笑道:“这东西啊,是好呢!白天在外面裹上一层布,捧在手里或者贴在胸前取暖;到了晚上,将火熜往被窝里一方,过些时候再躺进去,那叫一个暖和……临子,我晚上给也你弄一个……”

方临打量着,却有疑问:“晚上睡觉万一将它踢倒怎么办?”

“这事你爹知道……”

“咳咳!”方父连连咳嗽,给方母使眼色。

方母却视而不见,在儿子面前毫不客气揭他老底:“就前天,你爹起夜碰倒火熜,让炭灰、炭火撒一床,差点烧坏了一床被子……”

“那不是不小心么?”

方父感觉丢脸,强自分辩了句,生硬转移话题:“饭好了了没?儿子都饿了。”

方临很想说句‘我不饿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好了!好了!我早就想着儿子今晚会回来,腊八粥早就在煮着,就等着临子回来呢,咱们这就吃饭。”

晚饭自然是腊八粥了。

方母、田萱做的腊八粥,除了红豆、绿豆、大红枣外,还有桂圆、莲子等等。

方临今天吃了两次腊八粥,在不同的场合、与不同的人,感觉都挺好,各有各的滋味。

饭间,方母唠嗑起街坊邻居:“临子,你不知道,辛家结婚了,辛佑媳妇叫沙小云,是个黄皮寡瘦的……”

“我见过一次。”

“满娭毑也是,我还以为她改了,哪曾想,”

方母给方临说:“昨个,满娭毑叫我、小萱一起去辛家吃茶,说带着我们占便宜,还说我们不用说话,交给她,只管吃茶就行……可咱家哪是那种人?”

“是呢!”田萱也是点着头。

方临听着,觉得满娭毑这人真有意思。

一方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旧是爱占便宜的性格,不过可能在她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活动,凭本事占便宜?另一方面,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有着报恩的心思,但因为自家那个光景,要还钱,过得紧巴巴,所以就带想方母、田萱着去别人家占便宜?

“后来呢?”他问。

“后来啊,小云也是犟的,满娭毑去了,任她怎么说,小云就低着头做衣服……满娭毑只能走了呗!小云有些头晕的毛病,不过,她有着一手裁缝的好手艺,做衣服又快又好看……”

就在这般闲话中,晚饭结束。

……

吃过饭,洗漱,不一会儿,田萱敲门进来,拿着火熜。

她将火熜给方临煨在被窝里,坐下在方临旁边,忽然问道:“临弟,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萱姐看出来了?”

方临惊讶于田萱的聪明、细心,因为想着科举的事,心中有些一些烦躁,不过不想让这种情绪传达给家人,喜怒不形于色,不想田萱竟是察觉到了。

他想了下,也没隐瞒,说了今天去找董祖诰,尝试做题,却不如人意的事情。

田萱安静听着,等方临说完,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临弟,我在戏中看到过,有女人‘教夫婿觅封侯’,我不要的。人是不同的,为什么一定都要丈夫上进呢?我知道的,临弟,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句‘已经很不容易了’,让方临真的是心中生出暖流,情不自禁将田萱拥入怀中。

“临弟,我说真的,现在咱家日子已经好多了,你很厉害啦!科举走不通也没啥,我听说做官看着风光,可也是险恶……”

田萱说着,伸手将方临皱起的眉头一点点抚平:“临弟,不要想那么多,给自己压太重的担子,你也要歇歇,遇到什么,也可以我和说说呀……”

“临子,我给你拿个火熜……”方母推门进来,就看到搂在一起的俩人,顿时脚步一转又退了出去,边走,嘴里还边嘀咕着:“哎,我要干啥来着,没事了。”

方临正对着门,看着方母差劲的演技,忍俊不禁,噗嗤一声,不由笑了出来。

“临弟,你还笑!”田萱感觉好羞,明天都没脸见方母了,轻轻打了他一下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方临又是笑笑,起身吹了灯,枕着双臂躺下。

本来,他心中有着一种紧迫感,董祖诰评价‘十年过县试’,感觉太迟、太迟,等不起!

可经过田萱这么一安慰,已经好多了。

‘夏太祖既有推广棉花、设立预备仓的仁政、善政,也有文字狱、八股取士的诟病;满娭毑有着尖酸刻薄,爱占便宜的一面,也有着能为唤醒儿子甘愿受死,感恩想要带着娘、萱姐去占便宜的一面。人、事物都有两面性,哪可能完美无缺、净是占便宜的好事?’

方临想着,暗道:‘我有着现代三观,享受着它带来的为人处世的好处、洞察时代的眼光,自然也要接受,它对我科举八股取士遴选的桎梏。此事还须慢慢来,欲速则不达,越急越是可能坏事,顺其自然吧!’

当然,他的顺其自然,不是躺平、不作为,而是尽最大努力,竭尽所能后的不强求。

如此想着,放平心态,被窝中的火熜传来阵阵暖意,让他身心暖和,渐渐睡去。

窗外风雪如晦,屋内温暖如春,点点水汽在窗子上凝结,漫长而寒冷的冬夜,就这么过去。

……

(本章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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