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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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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盯上的不是这些厂坊工人,而是灾民,今夏又是大灾年,府城遭灾,下面县城亦是难以幸免,等下面县城难民涌入后,就会发现,今年会比往年遭灾更难活不下去,若是不想造反,只有去海外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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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事,还要去寻颜知府,获得官方支持。

等党志显走后,方临让护院保持警惕,看守家中,自己带着几人,去往府衙。

外面街道,说是洪水退去,许多地方仍有积水没过膝盖,并可见各种杂物、垃圾,还能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哭声,并有不少乱象,官府衙役们勉强维持着城中秩序。

入目所及,满目疮痍。

……

府衙。

颜时登见到方临,勉强露出笑容:“方大人来了?来人,上茶。”

他此时的心情,自然好不了,城外决堤,这是将刀子递给了阉党,虽说自身写了奏折推过,但未必有用,在自身项上人头、乌纱帽都可能不保的情况下,心情自然好不了,甚至对救灾都没有太多积极性。

方临看到颜时登神色,就将他的心理猜了个七七八八,开口便下了一剂猛药:“我知颜大人忧虑,此行正为救大人而来。”

“哦?”颜时登豁然抬头看向方临,不过,意识到自身失态,这才敛了神色,请方临坐下,正襟危坐,静待其言。

方临在对面坐下,开口却是为颜时登抱起了不平:“淮安连日阴雨,大人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本来已然守住堤坝,奈何上游决堤,城中更有小人作祟,才遭了无妄之灾,此非大人之过也。”

“另,据方某所知,今年乃是相较前几年的大灾年,江淮之地爆发洪涝之府比比皆是,以大人之才,必能在救灾中有所建树,在江淮之地州府出类拔萃。”

这话,传达了两点重要信息。

一、淮安决堤,乃是小人作祟,言下之意,是让颜时登找人背锅;二、今年乃是大灾年,江淮之地多府爆发洪涝,这种大家都不好过情况下,你完全没必要自暴自弃,因为你烂,别府可能更烂,你不需要多好,只需要做的比同地区别的知府好,就能矮子里拔高个儿,凸显自身之功,掩饰自身之过。

说实话,有些话方临说着是有些昧良心的,淮安决堤,真的不是颜时登之过?城外沿江那片区域开发,他真不知道是颜时登急功近利一手推动的?

自然知道!可有些事情,不能只看对错,还要看形势,比如如今,真要追究颜时登责任,让对方失去希望、摆烂、怠倦救灾,那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

颜时登是聪明人,自然听出来了方临传达的信息,顿感拨云见雾,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是啊,淮安决堤,别的州府同样遭灾,我是将刀子递给了阉党,同时因为族叔是阁老,更受到关注,可能被拿出来开刀……’

‘但,我若是过错推出去,同时,做好救灾,做的比别府更好,营造出事出有因、非人力可挽回的假象,族叔在朝堂就有的扯皮了,从而转危为安。’

不过,他高兴之后,很快又是冷静下来。

一方面找人背锅,一方面做好救灾,这个方略很正确,可如何落到实处?没有具体实策,那就是有道理的废话。

所以,还要知道,具体如何做,比如:找人背锅,把锅给谁?救灾,要想做到出类拔萃,所需大量钱粮,从何而来?

“依方大人之见,这次淮安决堤,谁之过也?”颜时登想了下,试探道。

“我听闻,谷家在沿江区域大兴土木,修建酒楼、鱼塘,破坏水利设施,影响泄洪……又听闻,前些时日,范家在抗洪防汛中,态度消极,说不得在堤坝上做了什么手脚……颜大人,这不仅是天灾,更是人祸啊!”

“嘶!”

颜时登听闻倒吸了口凉气,听到方临将矛头对准了谷家、范家,瞬间就知道,这是准备借他之手,铲除谷家、范家敌人,一统淮安。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本来他想将锅扣到谷家头上,多个范家,说对方防汛消极,暗暗在堤坝上做手脚,强行牵扯进去,多一个背锅的自然更好。

可也有更多担心,这般将范家牵扯进去,没有具体证据,固然可能给对方造成一些麻烦,但就怕打蛇不死,将来反受其害啊!

要知道,凭此借口,未必能将范家打死,就算打死了,淮安范家范庆增这一支,也只是范家分支,范家还有主脉呐!

颜时登如此想,便如此问了。

方临听闻笑了笑,他敢如此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前些时日董祖诰来信,提及在朝堂上,范家已然被盯上,淮安范家这一支脉的香露秘方,也是遭到魏忠贤觊觎,如此一块肥肉,只要给魏忠贤一个由头,对方就会下手。

甚至,魏忠贤还通过锦衣卫渠道试探,想要肥皂秘方,方临给了,魏忠贤见方临如此识趣,投桃报李,给了不小一笔的买配方费用,并承诺只做京师一带的生意,江淮之地市场仍会让给方临。

魏忠贤如此贪婪,这也是方临的信心之一。

‘除了魏忠贤的贪婪,最为关键的一点,还是故去的洪泰帝,早年书信,我就有暗示范家等晋商卖国通敌,沟通辽东鞑子……联想到上次离京前的谈话,以及如今局势,想来洪泰帝早就收集好了证据,只是引而不发,只等新君即位!’

换句话说,这是洪泰帝最后留给新君的礼物,一个新手大礼包,打开之后,可获得一份政绩、一份威望、一笔不菲之财富,就如乾隆给嘉庆留下的和珅!

方临暗示一二,并笑道:“如范家种种,已然是冢中枯骨,再加上颜大人背后力量,何愁将范家不能连根拔起?”

颜时登听到这些,这才有了信心,咬了咬牙,做出决断:“方大人此言有理,就依方大人之言。”

这是很简单事情,将更肥的范家送给阉党,换取自身脱身之机,既然可以‘死道友不死贫道’,自然还是让范家去死好了。

方临闻言微微一笑,知道此事成了。

“虽然此次决堤,乃是谷家、范家作祟,但本官却不得收拾这烂摊子,接过救灾之责,只是这救灾钱粮……”颜知府不愧是政客,刚才选好背锅人选,如今就脸不红、心不跳盖棺定论了。

“此事简单。”

方临看向颜时登:“颜大人,既然做了,那就不妨做到底,谷家也不必再等着朝廷裁决了,即刻动手,查抄出来的钱粮,正好用于救灾。”

“好!”

颜时登知道自己找谷家背锅,已经是得罪了,那就不妨得罪到死,一条道走到黑,做下决断:“即日便查抄谷家,明正典型,也让百姓情绪有所宣泄……”

他对将一件事利益最大化,还是有所心得的,这是要将谷家物尽其用,用谷家的财救灾,还要用谷家的名让百姓发泄一番。

“这些之外,我再送颜大人一份礼物,灾民聚集过多,恐怕会惹出乱子,我可用船只择选部分,运往海外……”

方临与颜时登一番密谈,决定了淮安局势,并作为导火索,为不久之后,朝堂的惊天动荡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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