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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霖铃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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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暴露了最为核心的秘密,剩下的事情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那天蓝染连夜将白哉送去医院之后,他吩咐千叔尽可能掩人耳目地收拾了白哉的房间。那时候志波家聚集了数百人,任何一点紕漏都足以让这个荣耀世家身败名裂。等他疲惫不堪地踏着晨光回到椿院的时候,还有半夜就被惊醒的长老们等着他的解释。

他花了几年的时间来观察选定的继任者,本该是“理性、冷静并且坚韧”的少年,现在才暴露出他偏激,暴躁并且不顾一切的真实个性。蓝染根本寻找不到一个解释平素从容不迫,镇定可靠的年轻人忽然间自杀的合理理由,何况他的弟弟,哪怕对兄长根本没有他的哥哥所期盼的心思,也绝对不可能轻易被糊弄过去。

按照医生对蓝染说的情况来看,哪怕手术成功,白哉也需要在重症室观察一周才能确认。就算一切顺利,恢復成一个生龙活虎的朽木白哉起码需要一个月。

这时间太漫长了。

蓝染还记得这对兄弟还年幼的时候,哥哥不过是出门旅行了还没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他的弟弟就已经快要掀翻了屋顶。并非不是他不愿意为了那个连命都可以不要,只想要保护弟弟安好的兄长说一句话,而是因为长老们势必不会同意纵容任何不稳定因素。

长老们决定仍然要让志波一护当祭品,很大的程度是因为朽木白哉此刻生死不知。倘若他就这么死去了,被关在椿院里的一护所能得到的外界讯息毕竟有限,他们还有可以操作的空间,可以把这件事完美地遮掩过去。就算朽木白哉最终救活了,他们手里拿捏着一护,还能够逼迫白哉忍气吞声,为他们保守秘密。

反之,如果他们另外选择了别的祭品,志波一护有太多的自由去调查蛛丝马跡,那么志波家的秘密只怕很难瞒住。

选择月岛则是因为月岛本身就是个基佬,而且他看上了一护。即便他的母亲在家族中很能说得上话,非常不满意自己的儿子即将面临的处境,可长老们允诺了未来的一番光鲜美好的发展前景,他势利的母亲也就妥协了。

新春祭典一开始,他们就堂而皇之将一护关在了椿院里,找寻了各种手段让一护没有功夫去思索哥哥的异常消失。因为事发当时白哉正在收拾东西,时间不足无法清洗所有的血跡,千叔只能连着他的屋子整个一块搬空了。如此一来营造出了“有准备的离开”的氛围,暂时才安抚了一护的疑心。

但蓝染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在他看来月岛虽然同样喜欢志波一护,但志波一护只怕下辈子都不会对这个表哥產生什么性方面的兴趣,所以他最初的“一对彼此相爱的兄弟”的设想在这对形同怨偶的兄弟身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因此那段时日他往医院跑得很勤,指望着这个睡美人能早日清醒。

不过不知道究竟是蓝染的期盼成真了,还是因为弟弟即将面临的命运冥冥之中牵引着白哉,他的术后恢復情况超乎意料的好,约摸在第二个礼拜出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苏醒了。蓝染这一回不再带着充满了压迫力的冷嘲热讽前去看顾他,而是为了争取白哉的认可摆出了一副知心哥哥的姿态。

“你喜欢他已经无可逃避,自杀于事无补,”蓝染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你才是这世上唯一看重你弟弟的人,你有想过你若是不在了,谁来保护一护君?”

显而易见,白哉发现弟弟被迫跟月岛完成祭品仪式是他更加不能接受的结局,蓝染这一回的劝说很容易就收到了成效。虽然朽木白哉仍然将强迫弟弟看作为十恶不赦的罪过,但他一旦做下了第一次,便不可能回头。

这五年来,蓝染与眾位长老们始终保守着当年的秘密,一方面是因为白哉本人希望隐瞒住自己的心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希望能让这个本来就够让人头痛的新任家主能老实点。假如一护知道他的哥哥差点就被逼死了,蓝染简直无法想像这个小家主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但时至今日,一护即将退役,整整五年的颠鸞倒凤都没能改变志波一护的心意,蓝染当年的计画彻底宣告失败。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理由,便非常痛快地把一切前因后果全盘托出。虽然他的计画在一护跟白哉身上没能实现,但白哉却很支持将这个计画继续延续到下一任祭品的身上。

毕竟下一任祭品的稳定程度,会直接影响到上一代祭品未来的生活。上任家主作为一个贴切的例子,就展示了当他没有选择一对好继任的时候,每次一护作妖闹腾,他都得风雨无阻赶回本家处理后事。为了弟弟着想,相比起一护的消极怠工,迅速全盘接受长老们的想法,白哉在选择继任的问题上要主动得多了。

或许因为感同身受,他很快便觉察到那对双胞胎里头的弟弟对哥哥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有意识地几番接触之后,白哉得到了这个弟弟确实暗恋着他一体同胞的兄长的结论。原本按照蓝染的意思,白哉应当等到新春祭典的时候,把这对双胞胎接到了椿院里之后再进行接触,说服弟弟与他们合作,而他们则会想尽办法协助弟弟追求到他的兄长。

可白哉却在长老们刚敲定了祭品人选的时刻就行动了,长老们对他的自作主张非常不满意,这才迅速找到蓝染抱怨一通。这么不听话,又完全摸不准在想什么的继任真是太让人头痛了,蓝染一番回顾这五年来这对兄弟惹出的麻烦,心头也是五味陈杂。

除了开始时一护还一脸震惊与难以置信,连续追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之外,之后他便始终维持着一副仿佛完全听不进去,灵魂已经出窍的呆滞神色僵坐在当地。蓝染方才讲述到他跟白哉的“合谋”,在他自己看来算得上是整件事里最为重要的段落时,小家主就已经扔下他转身出去了。

没有了听眾,蓝染也只好辛苦地又把已经到了嘴边上的话憋回去。

最后的这一个月,希望这对兄弟最起码不要再弄出什么出人命的事情来就好了,他暗自祈祷着。

大雪一直下到了傍晚时分,白哉带着一身寒意回到椿院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一护房里亮着的灯。他在廊下收了伞,正在台阶上磕着雪,就听见弟弟“咚咚咚”快步走来的足音。

白哉头还没抬起来,视线所及就是一护只穿着足袋的双脚。

“外头这么冷,您怎能…”

他话还没讲完,一护就已经跳下了台阶,整个人都扑到了他的怀里。

白哉一时间呆住了,连后面要说的话都全部被弟弟这一撞忘到了九霄云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拋下了手里的伞,后退半步稳稳将弟弟抱在了怀里。当他们兄弟二人还年少的时候,一护还时常会等在门边上,在他回来的时候跑出来迎接。可一护已经不再是那个粘着他不放的孩子,如今抱在怀里的身躯也并不比他矮上多少,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里,白哉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怀中的温度太令人怀念,他沉浸在那不会再度光临的过往中静默了许久,才终于捡起了没说完的话。

“您怎能连鞋都不穿就出门。”

要是一护还是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孩子,白哉大概单手就能提着不听话的弟弟回屋,盯着他把鞋子穿好。然而现在白哉试图从自己身上扒下一护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弟弟手劲也不小。虽然最终他还是成功带着只穿着中衣的家主回到了开着暖气的屋子里,但整个过程里一护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简直就像是个连体婴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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