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闹春爽朗地笑了:“你这孩子,真会说话,这有什么,过后有机会,我画一幅给你!”他空头支票随意开,反正到时候兑现不兑现,还不是掌握在他手中吗?
秦政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他倒不是喜欢这画,让他开心的,是裴闹春释放出的信号:“那我就谢谢裴伯伯了。”
“对了,你跟我过来,刚好我要带几个老朋友一起参观,你跟着一起,也多认识些人。”裴闹春做出一副长辈模样,很快带着秦政和几位他特地邀请来的很有人脉、影响力的大腕合流,引着他们一起慢慢参观画作。
他还不忘同大家介绍一番这个自己颇为赏识的后辈:“我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秦政,秦氏集团目前的总裁,也是一个我很欣赏的后辈,他对艺术品很感兴趣,对绘画也很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是个很有能力和天分的孩子,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后浪更比前浪高啊。”
众人自是很捧场,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秦政的名头他们未必都听过,不过还是很愿意卖裴闹春一个人情,再说了,连裴闹春都说他对绘画很有自己的见解,那肯定是很专业了。
前头的画作,基本都是从前公开展出过的,大家看起来便也如走马观花一般,时不时地点头认可,夸赞两句,直到进入了新作区域,众人才停下步伐,视力不太好的登时戴上眼镜,眯着眼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一看,要他们都忍不住为之惊叹。
这几位,全都是行家,他们比门外汉更懂行,一下看出来裴闹春的新作的进步,有句常说的话正能形容现在的状况,要让不及格的孩子及格挺简单,可要让99分的孩子到100分,那才困难,到了裴闹春这种水平,基本画风、流派这些都已经定型,能取得要人看得出来的进步,实在超乎人们的想象。
事实上这份进步,也是建立在原身长久以来的积累,他本就有超乎常人的天赋,高级的审美和严实的基础,再加上裴闹春无拘无束的想象了和放纵自信的画笔,这样的碰撞,反而意外铸就了完美的作品。
“闹春,你这回……”戴着眼镜的老教授叹为观止,“我觉得你又要再进一步了,这画坛,你的名字注定要流传下去了。”
有人还在观赏,有人正蠢蠢欲动地整理着自己的想法准备发表。
裴闹春率先开口:“我这个后辈很会评画,之前的点评,全都说到我的心里了,这回也让大家听听,要是他说得不错,以后万一有类似的机会,大家也帮他引荐引荐。”他今天就是最好的长辈,积极的给着晚辈出风头的机会,至于坏心什么的?没有,他怎么会有不好的想法呢?“来,秦政,你来说一说。”
秦政倒是不怯场,他事先早就做好了准备,泰然自若:“那我就向诸位献丑了,若是说得不好,那只怪我见识不够,也希望大家体谅一下。”
老教授笑了:“没事,尽管说,小年轻,说不好正常的。”他很喜欢有能力的小辈。
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中,秦政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指着的,是裴闹春之前在画室里埋头画的一幅,色调选得大胆,画的主题是裴宁华在国外海边拍下的鸽子群飞的景色。
“首先,大家也都知道,裴伯伯他的画作在现代写实派中占据有重要的位置,这一幅画,他依旧选用了自己喜欢的色系,保持了之前一贯的画风,只消一看,便知道这画布上写的裴闹春的名字。”
秦政的声音才起头,已经有不少人挑起眉头,他们狐疑地小心对视,觉得不对。
“……其中,在裴伯伯的画作中,最明显的特质,除了颜色外,便是画中表现出的忧郁色彩,这幅画也和之前的作品一样,完美地展现出了他内心之中的敏感、多思……总体而言,我认为裴伯伯这回的画作,很好的维持了从前的风格,更突出地展现出了画作的情绪,应该会很受欢迎。”秦政说的这些,基本都是那美院学生提供的材料再加上他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事实上裴闹春和其他画家的画作都一样,挺好分析,没有什么突然的变故、发展的话,总是一致的。
emm……众人陷入沉默,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发表评论,他们又不需要占秦家便宜,若不是裴闹春在场,恐怕有好几个已经想直说秦政不懂装懂了。
这评论是挺不错,看上去业余中又带着钻研的成果,可问题要和眼前这几幅画对上,那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偏离主题得离谱。
诸如颜色、情绪那些,他们还能勉强包容一下,可要是连写实派和抽象派都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概念?那是连最基础的常识都不去了解的概念。
尤其是那老教授,看着这画中浓烈的颜色、个性,和扑面而来的积极感,再想到刚刚秦政说的什么忧郁,他都无语,这年头,什么人都想混进绘画圈里,还以为背两本艺术品鉴赏指南就能对知名画家的画作发表评论了,当他们是什么人?
“说得……挺好。”裴闹春侧着身,没叫秦政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尴尬地笑着,带头鼓起了掌,位于自己侧面的几位,都能看到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样子,为了圆场,赶忙鼓掌起来。、
“秦总说得不错,挺有见解。”
“嗯,入了门了,可以继续进步。”
大家随意糊弄两句,便匆匆地准备继续参观了,几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他们倒不觉得裴闹春识人不清,只觉得这是一场单纯的画家被人哄骗后发生的惨剧。
这小年轻,估计又是个想走捷径的人,这不,走了弯路,没准那些评论还是找人代笔的呢,结果哄得裴闹春开心,把他当自己的后辈介绍给了大家,实在可怜。
会不会是裴闹春的阴谋?拜托,哪个画家会乐意在自己的画展上出丑?显然不会!再说了,一个是大型集团有实权的总裁,一个是只挂名,一心画画不问世事的艺术家,谁骗谁这不很好理解吗?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人!
虽然此刻他们肯给裴闹春一个面子,不拆穿这一切,可等到回去后——
他们还要出去乱说!
告诉身边的朋友,这位秦政,附庸风雅、各种骗人、不懂装懂、一点都不像个谦虚上进的好青年。
人家真不懂,就谦虚求教,你瞧瞧这人,刚刚还说自己什么是献丑,这可是真丑。
落在后头的老教授扶着镜框想了想,他怎么觉得,刚刚秦政嘴里的那一番话,有点耳熟呢?他到底在哪里看过?
自诩已经完美发挥的秦政跟在后头,继续扮演着好后辈的角色,却不知道别人看他的眼神里全是鄙夷,今天之后,他在不少人那,恐怕都要落下一个十足糟糕的坏印象。
而将这一切带给他的,正是可怜又无助,一心为后辈想的善良裴伯伯。
……
身处异国他乡时,看到同样肤色的人,多少会生出点亲近,而若是遇到远渡重洋来寻找自己的好友,那份突然生出的亲密,更是难以用三言二语形容。
裴宁华此刻正和楚凝雪一起盘腿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盯着前头电脑屏幕不放,那上头此时正在播放裴宁华大力推荐的米剧《权力的游戏》。
“怎么样,好不好看?”裴宁华在实验之余,最喜欢的便是看剧,尤其是背景宏大、世界观完整或是构思精巧的那种,这回楚凝雪到国外来度假,她便将这大力推荐给了已经升格为闺蜜的好友。
“好看。”楚凝雪很捧场,裴宁华喜欢的她都喜欢,只是今天她便一直忍不住出神,在出国之前,她到裴伯伯家同对方好好地谈上了一场,两人的出发点都很一致,不想让裴宁华被秦政的龌龊想法恶心到,决心彻底将两人隔离,而这几天,便是原定要实施计划关键步骤的时候。
“你喜欢就好!”这几天裴宁华过得格外开心。
在很小的时候,她便失去了母亲,在她仅有的记忆、和周边人的话语中,她慢慢地在脑中描绘出了妈妈的形象,妈妈是个善良、积极、总是不介意给予他人帮助的人,同时,妈妈的温柔里也带着执着,只要是认定的目标,便会坚定地走下去。
裴宁华从小就告诉自己,要成为像妈妈一样的人,虽然妈妈不在了,可她却把爱留给了自己,而她也一样,要把爱给予别人。
在选择专业的时候,她同样选择了既能帮助更多的人,也符合自己兴趣的生物学。
这样说起来好像有点儿傻,可裴宁华并不那么觉得,几乎每一回对别人的帮助,她都收获到了另一种回报,就像她和爸爸帮助凝雪一样,现在她们不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吗?
“我当然喜欢。”楚凝雪还想再说,却看裴宁华手机一亮,她屏息看了过去,没多做窥探,可看着裴宁华有些不太好的表情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估计,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了。
“宁宁,怎么了?”
裴宁华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一直觉得他很好,没想到……”她刚刚收到了爸爸发来的信息,在信息里,爸爸并没有表示自己的态度,只是平铺直叙地说了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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